“对啊，宝儿，好好考，做完要认真检查，争取全对，啊？”

小孩听她们都这么说，就郑重其事地用力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们。张芝华便也就拉起他的手臂，一边再度同卢老师告别，一边牵着颜祉走进了校长办公室，里面已经坐着一位看着已接近退休年龄的男教师了。

办公室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见所有。张芝华曾在这里和二实小的校长还有教务主任探讨过颜祉读书的事，所以此时略略一瞥就知道校长还没来，而这个老师她也不知道是哪位。于是就只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让小孩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并且在他出言赶人前就自觉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掩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就是……颜祉小朋友吗？今年几岁啦？”老教师扶了扶脸上金框的老花镜，同时把手上的资料拿远了点才看清了上头的人名，问完这句后他甚至没有等颜祉回答，就继续问道：“你喜欢看书吗？平时主要看什么书啊？”

“现在、在、在、在、在看《资治通鉴》，还……有、有、有《大学》。”

“嘿呦，这可了不得！八岁小孩竟然能读《资治通鉴》和《大学》，这可真是了不得啊！小朋友，我问问你啊，这书吧，你看是看了，但你能理解里面的意思吗？”老人笑了起来，随口就出了个问题，“知道‘三纲八目’是什么吗，小朋友？还有啊，你觉得《大学》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颜祉几乎不假思索，但碍于口吃，也只能“缓缓道来”：“三、三、三纲领是‘明明德’、‘亲民’、‘止、止于至、至、至善’；八条、条、条目是‘格物’、‘致、致知’、‘诚心’、‘正意’、‘修、修、修、修、修身’、‘齐、齐、齐家’……”

老教师有些受不住，摆手打断了他，“诶诶诶，好！孩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懂得这些了。接下来你就说说中心思想吧，诶，对了，用一句话，一句话概括啊！”

小孩好像有些失落，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打断，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我、我、我、我觉得，是‘修己以、以、以安百姓’。”

“好！总结得不错，有前途，有前途啊！”老人摘下眼镜，整个人显得更为慈祥和蔼了，“小祉啊——我这样叫没问题吧？嗯，那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既然你读了大学，那有没有读《论语》啊？会背吗？”

他见颜祉点头，就道：“那现在来背一段，就从第一章开始吧。慢慢来，不要急，争取把话说清楚了啊！好不好？”

“……好。”

“那就开始吧。记得啊，慢慢来知道吗？”

“嗯。”颜祉犹疑着点了点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

为了避免出现结巴的情况，小孩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极慢，更时不时拖长了音节，用力至极才没有说出叠字。这样一来，他便背得尤为费劲，第一句背了五分钟还没背完，而且自己还出了一头的汗。

“好好好，算了算了。”老师先看不下去了，“小祉啊，这些会默写吗？要不你就用笔在纸上写出来就好了，总归是比背的快，对不对？那你不用背了，啊？我们把它写出来，然后你就开始做数学卷子，做完后还有语文的几篇阅读题，对你来说应该挺好做的——这样可以吗？”

颜祉自然只有点头，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小孩子的心思最为敏感，颜祉虽然早慧，却也没有失掉在这方面的敏锐。经了这两次，他也明白了眼前的老师似乎和他的卢老师不大一样，表现得十分亲切的他甚至没有耐心听完他讲话。所以他也就没再接话，只是抿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教师倒是对他的想法一无所觉，依旧用着之前的态度和方式对待小孩。他从手边的笔记本上撕下了一张空白的纸连着根中性笔一起递给了颜祉，示意他可以就此开始了。

小孩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