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渝说:“那么便是历史已久,应是稀罕物。”
妇人笑着说:“这里哪儿能有什么稀罕物。”随后轻扣竹门,说着,“瑜郎,我回来了。”没一会儿便隐隐听见有脚步声,开门声。
瑜郎打开门见着自己妻子身后跟着一年轻男人略有些惊讶,问:“惜琴,这位是?”
惜琴简单将自己被人偷取钱袋,后由淸渝帮忙拿回的事情简略说了一番。瑜郎当即言谢,笑着将淸渝迎进了门。
瑜郎见淸渝身上粘着一只小麻雀,问:“这可是恩人饲养的鸟?”
“是的。”淸渝四周望了望,不光门前有蛇的石墩,室内更是有蛇形的各式小玩意儿,东挂一壁,西放一隅,晃眼望去竟像是到了蛇的宫殿。
羡水抖着鸟毛,见着这些个好似某一瞬间便能活过来的一屋子蛇饰品止不住地抖,淸渝将它捉下来放在手里摸了摸。
“恩人定是对它宠爱非凡。”
淸渝没说是还是不是,只说,“我对这鸟不及瑜郎对那蛇。”
瑜郎笑:“我竟都记不起自己何曾如此喜欢蛇,连屋子里都满是蛇的饰品。”
妇人也笑:“是啊,分明该觉得可怖,却一直觉得亲切。”
羡水焉焉地,小声地,有气无力地叹:“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清渝拍了拍羡水,让它噤声。
妇人道:“恩人便在此歇息,我去做些食物来。”
瑜郎邀请清渝坐于一旁竹制的塌席上,下起棋来。羡水看不懂,只得趴在旁边睡觉,迷迷糊糊地想清渝真是厉害,连这黑白石头都会摆弄,刃凌叔叔教授的课可真多啊。
刃凌一身黑衣,站在古树下蹙着眉,小狼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其中一只忍不住啼哭起来,刃凌训道:“身为狼族怎能如此软弱?!”
那头小狼哭得止不住,一旁的小狼舔着它的毛,安慰着。
原本艳阳高照的一天,却被周遭悲伤气氛染得甚是哀愁。那只哭泣的小狼好歹止住了泪,许是累极了,趴在地上沉默不语。
清渝用爪子抛了一下土,说:“若传言是真,便让我去寻那仙人,要那仙水罢。”
趴着的小狼一听又开始抽噎,说:“就算仙水要回来,我的父母也回不来了。”
刃凌眉头紧皱,喝声道:“休得无礼,以后谁都需以礼待清渝。”
小狼本就因丧父丧母心里郁结,加之见着刃凌对清渝的无端宠爱,心中更是凄凉,不甘地说:“纵是它以后成为狼王,怕是也不剩几只狼了!”
刃凌带着族人将一只死狼埋入土中。一些母狼幼狼围在远处,静静看着,待埋好土,狼群哀嚎着以示悲伤。
曾经强大的狼族正以可见的速度步入衰落。
羡水本是一只小麻雀,自有意识起就是孤单一人,本该习惯寂寞的它,见着这场景也不由哀愁。
羡水在刃凌头上飞了两圈,悄悄说:“刃凌叔叔,就答应淸渝让他去寻找仙水罢,我跟着去保护他!”
刃凌听了幽幽叹了口气。
羡水继续在他头上喳喳叫着。
刃凌解释说:“依云镜所示,此番前去或有劫难,杜悦仙人本就已超脱世外,寻着他之前需看透人世间的形形色色之事。”
“怎的看透?”
淸渝说:“你好好跟着就行了。”
虽说现在的淸渝仍是狼身,但羡水就是从淸渝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那点点鄙视,羡水恨恨地去啄淸渝的后脖毛。淸渝甩甩尾巴,懒懒地摇着头将小麻雀甩了下去,羡水被黑狼扔在草地上,气愤地挣扎着站起来。
这时的淸渝似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蔑视地鼻音。
羡水也想这么发出一声鄙视地音来,却是怎么也没声,反而要把自己给“哼”得摔倒了。
羡水问:“为何狼族老得越来越快了?”
清渝说:“不是老得越来越快,是死得越来越早。”
羡水说:“这有区别吗?”
清渝说:“平日里只顾调戏他人,真是一点墨水也无。”
羡水委屈道:“我何时调戏他人了?”
清渝不语。
羡水在梦中咒骂着清渝,骂着骂着口干了,胃扁了,四肢也无力了,它被自己肚子传来的咕噜声惊醒,猛地坐起就听瑜郎说道:“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恩公真是高人!不知以后还有机会和恩公一比高下否?”
清渝说:“自然是有机会的。”
那边,惜琴端着碗碟,说着开饭了。
羡水闻着这味儿,涎水快要流了下来。惜琴说:“怕是这小鸟儿也饿了,我去林间捉了些小虫,恩公喂予它吃?”
羡水口水滴答地瞅着妇人小碗中蠕动的小虫。
清渝摇头说:“倒是不必,它只需吃这绿果便可。”
瑜郎和惜琴瞅着清渝从袖中掏出的这碧绿果子,不解。
清渝说:“此鸟甚是挑食。”
羡水刚要闹,清渝密音与它说不可吃这里食物。羡水瘪瘪嘴,除了清渝喂的,它又何时吃过旁人递的食物。羡水凑到清渝手边啃了起来。
惜琴准备的菜色大多都是寻常的小菜,只一样,竟有烧兔。
清渝说:“看来瑜郎果真家境殷实。”
瑜郎摇头说:“恩公切莫笑我了,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野兽总是将吃不完的肉类弃于屋旁。原本是怕极了这不见踪影的野兽,可一天一天过去,肉类只多不少,却不见这野兽伤人,想来,或许是我幼时救过一头熊,此熊通人性,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于我。”
清渝说:“善人自有善报。”
瑜郎摇头说:“本是无心之举,怎料竟被此熊放在了心里。”
清渝说:“这般守护,已是不易。”
惜琴笑说:“别顾着谈笑忘了正事,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清渝吃了一口便夸赞道:“真比得上那些酒楼的味道。”
羡水用小圆眼瞪他,何曾吃过酒楼的菜肴,真是说谎话都不变脸色。
清渝继续问:“不知两位是如何结识的?这般神仙眷侣的生活,在下羡慕不已。”
惜琴笑说:“像是自小结识。”
瑜郎说:“犹记得惜琴手背还有我咬的伤,当时可真是顽皮。”
清渝看了一眼惜琴的手,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