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水吃完洗完,便懒在软绵绵的床上不愿再动,淸渝让羡水乖乖待在屋里,自己化身成狼出去觅食。
羡水趴在枕头上睡得香甜,就差打着呼噜泡,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人挪了挪位子,迷迷糊糊地自己也动了动,寻到舒服的位子才又继续做着美梦。
狼族在甲狮山生存久到要追溯至盘古开天辟地,因而万年间传承的文化不容小觑,因此狼族的那些贵族们须得了解各方面知识。
羡水瞅着小狼们围坐在刃凌周围,忍俊不禁地落到淸渝小狼头上,原本狂暴躁动的黑狼此时像个乖宝宝一样,认真的听着老狼说着。
刃凌说:“万事万物都有劫难,其中有两劫万物都需渡之,一劫为天劫,一劫为情劫。天劫非我能教,而情劫……”刃凌说着看向小狼们,“需知其解法。”
刃凌以手为画,空中浮现出一幅百态人生图。
“以人类为例,若是人类渡情劫,”刃凌指着一处道,“两人相拥爱慕,”又指着一处道,“两人分别涕泪,”再指着一处道,“两人死别哀默,”然后指着一处道,“两人有仇煎熬,”最后指着一处道,“两人互欺懦弱。”
淸渝说:“如此说来,经历这五种磨难方可渡情劫?”
“非也,妖身渡情劫需五世以上,倘若以妖身修为仙身,情劫需渡至少七世,世世以这五为基加以考验,直至最后经历万种情伤,大彻大悟方可渡过。”
“什么才叫做大彻大悟?”
刃凌有一瞬间的停顿,他说:“当历经万般磨难后能将情说之于口,动之于行,纵使命不可违,天不可抗,分别时亦不悲不喜,不怒不哀,方为大彻大悟。”
“那族长渡过情劫了吗?”
“我虽还未至情劫,”刃凌叹气道,“却曾眼见情劫之艰难,纵使旁人帮忙也难渡过。”
“刃凌叔叔你快渡情劫呀,都快飞仙了……再不渡,等飞仙了岂不是要多经历两世?”羡水苦恼着说。
刃凌似乎是瞪了他一眼。
小狼们唏嘘不已,交头接耳说着小话。
羡水悄悄同淸渝说:“刃凌叔叔肯定是吓唬人的,我们麻雀遇着喜欢的跳跳舞唱唱歌就滚在一起筑巢了。”
淸渝冷笑:“你这身体怕是跳不起来吧?”
羡水摸了摸自己的胖肚皮,忧伤地叫了两声。
羡水醒来还摸着自己的白肚皮,由梦及现实,不仅悲从中来,叫了两声翻身就翻到了淸渝脸上。
原来昨夜淸渝将羡水拎起来放在了自己枕边,羡水现在一个扑腾,左半边翅膀糊在了淸渝脸上,淸渝难受地睁眼,见是羡水,直接拎起它来将羡水扔了下去,幸亏羡水反应快,在落地前扑腾着飞了起来。
“淸渝!”羡水用喙啄他,“早晚造天谴!天谴!”
淸渝翻身并未理会。
羡水没办法,自己飞出去玩了一圈。
待到巳时,淸渝梳洗一番揪着羡水出了门。
这会儿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羡水不停瞅着,问:“淸渝,咱们要待在这里多久啊?”
淸渝说:“跟着玉佩走。”
“怎么跟着玉佩走?”
“你不用管。”
之后任羡水是啄它还是喳喳叫着,淸渝都不再理会,羡水一个不满,想飞到淸渝头上拉一泡便便,又被淸渝看穿,捉了回来。羡水挣扎着闹着要去那边捏唐人的小摊看几眼,淸渝终于是放了它。
街道两旁有卖胭脂的,有卖糕点的,有卖菜的,还有卖扇子的,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加之人谈话的声音混合其中,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这般安逸富足的景象,像是流动着的人间溪水,潺潺,美妙。可那一处静坐着,挂着算命褂子的道士却像是这水中的一颗石头,突兀,静止。
淸渝缓缓走了过去。
瘦弱的道士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同淸渝对视,忽而笑道:“我观这位仁兄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必不是凡人,可愿算上一卦?”
淸渝说:“既然如此,请帮我算上一卦,何时能见到杜悦仙人?”
道士保持着笑说:“这可难倒在下了。”
淸渝拿出碎银,问:“可是嫌银两少了?”
道士说:“贫道最不缺的,可就是这银两了。”
淸渝没再像对待小二一样继续加碎银,而是顺手收回了袖中,说:“也是,是我冒昧了。”
道士的眼眸闪了下。
街道突然传来吵闹声,淸渝转头看去,只见一狼狈小孩冲自己方向跑来,后面的妇人一手提裙一手招呼着喊捉贼。两旁的行人皆没反应过来,被小孩冲撞的跑法吓得躲在了一边。
淸渝拿起道士桌上的木片朝小孩脚底射去,只见小孩脚底打滑,一个不稳摔在了地方,同时掉落的还有一袋银两,反应快的行人赶紧捉住了小孩。
气喘吁吁的妇人拾起银两,冲着淸渝不断道谢。
淸渝说:“举手之劳,不必多言谢。”
“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在下淸渝。”
妇人面相和善,笑着道:“若是恩人不嫌弃,还请恩人到鄙人舍下一聚,吃这一顿谢恩饭。”
淸渝看了眼道士,刚要说话,那边跟着热闹飞了过来的羡水便一个劲儿点头,叼着淸渝肩上的衣服不停地拉扯,让淸渝答应下来。
淸渝说:“那么便是叨扰了。”继而转头对道士说,“待在下得空再来算卦。”
道士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淸渝,淡淡地说:“那么便是有缘再见。”
淸渝道:“定能相见。”
妇人住在城东,离郊区不远,四周多是竹林,远远看去,那青葱间偶尔冒头的砖瓦如桃源之处一般,常人难寻,凡人艳羡。
妇人说:“夫君自小喜好竹子,便是住处,也要寻这有竹之处。”
羡水悄悄说:“这里略有些奇怪。”
淸渝问:“哪里奇怪?”
“阳气重,不像是这妇人住所。”
淸渝点头。
私话间,两人来到门前,竹门左右各立着两个石墩,雕刻的却不是象征财富的狮子,而是盘着身子的蛇。
羡水胆小,朝淸渝后背躲了躲,说:“刃凌叔叔说过蛇最是恶毒,蛇蝎心肠就是说的它们,怎的会把这东西放在门前?”
淸渝不答它,只朝妇人说:“这石墩甚是精致,想来费了不少功夫罢?”
妇人看了看石墩,认真想了想说:“自印象里它们便在了这里,究竟何时来的却已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