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悲愤交加下,张潇潇就爆发了?她献祭了自己的生魂把你召唤出来,然后让你上了她的身替她解决了欺负她的室友和王顺柱?”楚慕珩听了鸦杀的叙述后,心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到无法顺畅呼吸,他突然有些理解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惜献出生命永不轮回,也要疯狂的报复了。
“是的。”
“这些人的魂魄以那样一种奇怪的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是为了忏悔?或是......惩罚?”
“呵,做错事情的人难道不该忏悔么?”鸦杀抬起头轻笑一声,然后微微抬起头,把目光转向良久未出声的银发男子。
“所以是你把他们的魂气都抽干的?死魂永世不得超生,真的就灰飞烟灭了,这样的惩罚是不是有些重了。”楚慕珩脸上没有表情,可是语气却越来越冰冷,见过厉鬼、召过阴魂、听过许多无可奈何生前故事的他想,无论这些人多么罪大恶极,任何人也都不能剥夺他们再世为人的权力。
这时,良久未出声的银发男子微微侧过脸,用平静又极尽轻描淡写的声音说道:“世界万物,因果循环,生魂献祭形神俱灭换得生前所愿得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鸦杀从来以魂气为食,就像人类食肉食菜食米一样,没什么不合适的。至于这些死人的因果,天道轮回早已注定,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没什么重不重的。”
黑暗中每个人的表情都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楚慕珩能明显感觉到短暂的沉默里弥漫着的压抑情绪,他胸口似乎有些堵,于是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想抽根烟,却发现口袋是空的,也许是刚才打斗的时候烟和打火机被晃荡掉了,那个打火机可是限量版,全球不过就五个...算了,玩意儿而已,于是他又开口道:“跟我一起来那姑娘呢?还有上午在张潇潇家门口转悠那男的?黑衣服那个,你给弄哪去了?”
“如果你说的是那两只动物,等会儿我把结界撤了,你就会在这个山洞的角落里找到他们。”
“鸦杀,这几条人命虽是因果所致,却到底也是经了你的手,且你身为鬼将却因疏忽大意擅离职守,导致忘川百万生魂无人看守四处游荡哀嚎遍野,本君罚你镇守光就居三百年,看着那些拔舌恶鬼给本君好好长点脑子!看看你还敢不敢疏忽大意,随意叫人当刀子使!”银发男人不可一世的可怕气场又一次在这个黑暗且不算太宽敞的空间里迸发出来,楚慕珩觉得他身上仿佛有一种磁场,光看着背影就仿佛在说十丈之内生人勿近。
“卑职领命,可是忘川的生魂...”鸦杀的声音依然低沉嘶哑,毕竟是酆都大帝座下的鬼将,前面的话里语气似乎都带着一股极力压制的煞气,可是这句话却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一般。
“擦屁股收拾屎摊子的事我做的还少么?你睡一觉起来废话也多了是么?滚去光就居思过吧,把本事好好练练,别再听个个把勋声就把持不住丢了颜青的脸面。”银发男人语气里开始透着一股不耐烦了,语罢轻轻的挥手示意眼前跪着的人退下。
“卑职领命。”鸦杀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话音一落地上带着一团黑气的男子就消失不见了,山洞里突然似乎照进了一丝月光。
楚慕珩突然有些尴尬,他意识到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银发男子一定下边的一个什么大人物,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沟通,他正准备开口,银发男子却突然微微侧身,轻轻的说道:“以后少掺搅这样的事情,阴阳两界的秩序自然有人维持,你的血肉之躯,还不够那些居心叵测的东西塞牙缝的。”说完拔腿就要走,却被楚慕珩一把拉住:“那些死去的人又何尝不是血肉之躯?杀了人放了火的,自然有警察有法官主持公道,这一世的孽这一世偿了便是,你们不该定下这样的规则随意剥脱谁再世为人的权力。”
银发男人虽然没有回头,可是也能感受到背后的男人语气里的坚定,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微微侧过脸对身后的人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罢了,好自为之吧。”
楚慕珩眼前一闪,银发男子便消失了,他的手臂还保持着拉人的状态,手里却空空如也。在他愣神之际,一束白光从几米开外的地方刺过来,他皱皱眉,下意识的伸手去挡眼睛。
“老大!”任小渔的声音从几米开外的地方传过来,随后他看见举着手电的姑娘朝他奔过来,身上还搭着另一个人影,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挪到他身边,道:“老大,怎么回事啊,我刚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然后我急得四处乱转,于是就拣到了这货。”她拿手电指指自己肩上半死不活瘫着的边未然。
“行了,都没死就行,回去慢慢说。”
走出山洞,一行人发现外面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大圣浑身金色的短毛都淋湿了,还一丝不苟的守在洞口,看见他们出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主人,吱吱吱的爬上楚慕珩的肩头。
回到山下,楚慕珩发现热心大姐家的灯也已经熄灭了,白夜的车已经不见了,他大概是早早回去了吧,楚慕珩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心里像是有一把坚韧的小刀轻轻的划拉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窗纱,不疼不痒,却总也划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