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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回(1/2)

梨花春的滋味清甜, 不过后劲儿却大。黛玉初次饮酒, 加之与皇后对饮, 难免贪了两杯,不多时便脸红耳热,头也晕乎乎的。

皇后看黛玉的脸颊如抹了胭脂似的, 露出了极慈祥的神色,温声的嘱咐:“让宫女带你去水阁中坐一会儿,吹着风也能醒一醒酒。”

黛玉唯恐失仪,不过也确实是酒酣头昏,禁不住有些犹豫。皇后却一径的笑劝, 神情更是柔和:“不妨事的,王妃们也都备着替换的衣裳, 会去偏殿中自便。”

听如此说, 黛玉欠身告了罪,随着宫娥悄悄的退席离殿。殿外的空气果然新鲜得多,尽管御园中多奇花异木, 扶疏多姿, 不过黛玉却依旧留心,生怕招惹上是非。

水阁离大明宫不远, 四面垂帘,浓荫匝地,后沿一带清澈池水, 透着沁人的凉爽。

这时节榴花似火, 繁艳如霞, 黛玉一人坐在水阁中赏花,偶有晓风拂帘,酒也醒了泰半。因见天上一轮皓月,比先前更加的精彩可爱,把眼又往四下里瞧了瞧,见无人来往,只有一名宫娥守在阁外,不觉起了好诗兴,起身负手想了一想,拟了一首五言排律。

正吟到“色健茂金萱”一句,只见栏外假山后转出一个人,轻笑的品评:“‘金萱’二字是现成的典,用得很巧妙。”说着,又近前了两步,一股子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对了,你是哪一宫的人?瞧着背影,倒是眼生得很。”

大惊失色之下,黛玉还来不及转头,便听侍女慌忙的施了一礼:“小侯爷,里面的姑娘不是宫人,而是……”

一语未了,已被那人打断了,只听他笑嘻嘻的说:“是谁有什么关系?不管哪个宫里的,本侯向太后去讨,一定能如意的。”

黛玉自小受尽宠爱,何曾受过这等藐视,且这人言语这样轻薄,心里大为恼怒,冷蔑道:“臣女见过昭平侯,还请侯爷自重,家父乃是户部侍郎林大人。”

昭平侯微微一怔,旋即又眯起了眼,仿佛想透过纱帘看清里面的人:“原来是林小姐。不过,你怎知我是昭平侯?”

黛玉看也不看他,好容易才掩住了嫌恶之色:“满宫中谁人不晓,昭平侯深受太后娘娘的看重,更甚于他人。”其实,这自然也是听林海在家唠叨的。

昭平侯以武著称,累世赫赫功勋,驻军靖边数十载,世袭爵禄。上一代老侯爷战死沙场,一双遗孤就此接入宫中,由太后抚育成人,这位小侯爷便是唯一的男丁。

至于太后,与当今不过也徒有个母子名分。她本是太宗的继后,与当今的岁数相差无几,只是为人公允平和,颇得两圣的尊敬。因太后自己仅得一女,当今初登御座时为稳固社稷,就早早远嫁和亲,倒把小侯爷当做亲孙来待,以慰膝下荒凉之苦,他依仗着太后的威势和宠爱,素昔傲慢任性,肆意妄为。

听黛玉语带讥诮,昭平侯也不生恼,居然仰头大笑:“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不料林大人是一个样子,你却是这个模样。”

一点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黛玉潦草的行了礼,客套的辞去:“今日月色正佳,侯爷好情致,臣女不敢打扰,先告退了。”

说毕,顾不得礼数和仪态,匆匆忙从水阁的侧面退出,宫娥也急得跟上。昭平侯见黛玉要走,一把撩起帘子,竟伸手要拦着她的去路,视线驻在玉雪般的脸庞上,眼光乍然发亮,轻浮的一笑:“李太白曾赞‘美人如花隔云端’,依本侯看,这一句形容林小姐的容色,着实的恰到好处。”

才听得末了一句,黛玉真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师父教她习武,除了强身健体,就是为了不受欺辱,不用来教训一下这个荒唐侯爷,真对不起自己的一身武艺了。

见那林小姐反而安静下来,甚至迎面向他过来,昭平侯正觉得奇怪,突然感到后臀一下剧痛,身子陡然歪斜,便往池水里一头栽去,摔出了“噗通”一声的水花。

冰凉的池水忽的从四面方涌入,昭平侯的酒猛地一下醒了,手脚并用着往岸上划拉。手臂刚够到水阁的边沿,昭平侯不禁松了口气,抬眼看黛玉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秀丽的小脸上尚挂着倨傲的冷笑:“臣女学了几天三脚猫功夫,本意是对付浪荡子,没想到今天还能用来给侯爷醒酒。”

哦,原来自己是被这个小美人一脚踹下来的么……

意识到这点的昭平侯也不丢人,只是惊讶于她看着娇弱,力气居然那么大。一面想,一面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角依然浮现着佻达的笑:“会武功的美人更加不同凡响了,连生气的样子都格外标致呢。”

“呸,登徒子!”黛玉睁着一双桃花眼,狠狠瞪了一瞪,死命的啐了一口,说罢便拂袖而去。谁知,那小宫娥却扯住了她的袖子,打了个哆嗦,手指远处道:“林,林姑娘,你方才把小侯爷踢进水里,可大事不好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有一行侍卫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连忙赶过来察看。黛玉暗道不好,都怪那个轻浮的侯爷,人一多生出事端,万一闹得人尽皆知,就算是对方无礼,她的声名也恐有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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