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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2)

谢衍刚出生的时候到小学二年级一直都是生活在这个房子里,他爸白手起家,草根出身但却是鸡窝里出了个凤凰,事业刚刚有成时头一回招了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秘书,也就是谢衍他妈,两人成天混在一起一来二去眉来眼去的就顺理成章结了婚,生了个儿子谢衍又是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不俗的学习天赋,各种奥赛的奖金拿到手软,外人看来是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可这人物质生活稳定以后就总是忍不住去追求精神上的刺激,谢老板架不住后来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么多女秘书的诱惑,三天两头的各种小三小四地找上门来说是给谢衍怀了个弟弟。

谢衍他妈倒也是看得开,她知道像谢诚这样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和外头的那些狐狸精大多是玩玩,只要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这正房的位置就不会易主,反正这都结婚好几年了,那些早先开始的时候的喜欢啊爱意啊虚无缥缈之类早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冷战中消磨的一干二净,还不如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己的富太太的生活还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

她这样明事理,谢衍他爸也就给着个台阶就下,两人那些年来竟然也算是和谐。

只是终于有一天,他们连表面的宁静都不屑做了,大约是谢成终于找到了真命天女什么之类的,回来要和谢衍他妈离婚,他妈一想,这几年的大好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了,离婚可以,财产我都给我,你净身出户,他爸好不容易奋斗成一个暴发户,怎么可能愿意便宜了一个女人,于是两人又开始成天打着各种官司。

等到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两人还有个孩子的事情,想想一个成日浪迹在风月场的浪荡子,一个整天和小姐妹混迹于美容院麻将桌的金丝雀,哪里晓得照顾孩子,再加上谢衍自小性格就有些孤傲清冷,跟谁都不亲近,这一打官司难免就要牵扯到孩子,索性将孩子送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去,只剩下两个人来好施展身手。

一场官司打了好多年,分分合合了许多次,终于在谢衍初升高的时候解决清楚了,谢衍他爸每月给他妈十万生活费,又在市中心给他妈买了一处二百平的房子,又配了一辆豪车,再多也不愿意让步了。

他妈估计是这么多年也斗累了,觉得这样的生活是那年头很多人奋斗终生都得不到的,也就在此让步。

只是人常说儿大不由娘,到了谢衍他妈这里,就恰恰反了过来。刚从象牙塔里步入社会就遇上了谢衍他爸,一辈子没有吃过苦头,自己心灵上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养孩子又要从自己的零花钱里扣,打官司的时候索性将谢衍推给了谢诚,自己潇潇洒洒地去过看起来精致独立女人的生活了,仿佛从来没有过孩子一样。

离婚时法院将谢衍判给谢诚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还有个儿子,让新来的小秘书去了解一下自己多年没见的儿子的资料,发现这孩子还是个读书的料,谢衍他爸作为一个草根企业家,书没读过几年就出来北漂闯荡,对着读书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立马就要把谢衍接回城里。

只是原来一家三口早就分居几地,自己也重新在新地段买了新房子,他自认为考虑的很周全,想着若是和谢衍在一块,恐怕还怀着身孕的新老婆和儿子也处不来,为了谢衍能健康成长,便将他安排在了老房子里,又给他雇了个钟点工阿姨,每天定时定点来给他做饭打扫卫生,还顺手给了谢衍一张银行卡,想起来的时候就在里面打些钱,一切安排好了就又重新潇洒快活去了。

谢衍从小到大冷眼旁观着自己家里这来来去去的恩怨纠葛,整个人仿佛是隔着帘子看戏的观众一样,不管场地在哪,他都能泰然处之,只管看自己的戏,谢诚给他钱他也接着,该花就花,他觉得自己和谢诚之间就是一个金钱上的相互抚养的关系,现在自己用着谢诚的钱,等到自己将来工作的时候,每月给该负责的赡养费,然后两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谢衍到了新学校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简直就是老师最最头疼的学生,作业不交也不写,平常上课就坐在窗边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问他作业为什么不写,他轻飘飘地解释道:“同类型的题目做过了没有必要再做浪费时间。”直把班主任堵得一口老血郁结于心。

打电话叫家长,可谢衍他爸是什么德行,在混乱人家关系里如鱼得水,表面功夫做的那叫一个漂亮,嘴上说着什么自己平时事务缠身,实在没法照料到位,只好请班主任能多多关照关照自己家孩子,然后转手让秘书私下里好好在物质生活上关照关照班主任。

谢衍他们班主任还是个没带过几届的年轻女人,哪里是这种人精的对手,只觉得这又是一个缺失父母关怀的怪胎,本来还担心他拖班级后腿,没想到第一回期中考试他轻轻松松地拿下了个年级第一,便再也不怎么管他了,这下几方都落得个清闲自在。

谢衍觉得现在的生活状态还好,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现在住的地方又是自己小时后住过的,虽然这几年发展挺快,周边已是面目全非,但还算是能够适应。

而今唯一觉得头疼的就是对门邻居偶尔的打骂声,不堪入耳,不知道得是积攒了多大的怨气才能对自家孩子那般打骂,有时深更半夜的常常被门板的拍击声惊醒,但谢衍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几回下来买了副耳塞勉强应付着倒也还算是过得去。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安安稳稳平淡无奇地独自过完整个高中,再上大学,再毕业工作,过每一个现在孩子都会走的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又稳定顺利的康庄大道,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对面的人有什么交集,就算是有,那恐怕是噪音干扰的举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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