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戚辰初来说，祖母大寿自然是要备些贴心之礼以显孝心，于是近日他便一直思考着寿礼之事。他并不知晓，他的庶兄戚辰良已派人紧紧盯着他院里的动静了。

“大少爷，小少爷院里并未传来寿礼的风声。这小少爷第一次给老太君献礼，想必也没个思绪，咱何必盯着个孩子呢。” 戚辰良的小厮狗腿道。

“哼。”戚辰良冷眼扫过小厮，说道：“你懂什么！这家伙自小便出尽风头，如今祖母来了，我便不信他还能风头盖过我去。” 戚辰良年方16，如今也是风流俊棠的少年郎，可惜这一脸的嫉恨，毁了他的俊颜。因着他娘的缘故，他对这小弟并未有多少好感。又因着戚辰初自小出色，旁人总会说道这个天赋绝伦的戚家小少爷，反倒对他这个大少爷少有夸赞。想他在书院也是顶尖的人物，可惜可叹。祖母大寿，他想借此压一压戚辰初，最好让他出个洋相，而自个儿若能大放异彩，之后进京便会顺利多了。想罢，他扇面一扫小厮，命令道：“你还不快去盯紧点，尤其注意那个甲午，他可是戚辰初面前的红人，你给我多去套套话。” 小厮忙点头哈腰，退下去盯梢了。

他想着甲午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还不容易对付吗？于是托人从街上买了点小孩爱吃的小糕点，在一晚找着了准备歇息的甲午。

“诶呀甲午小弟，可还记得老兄我？”大贵拿着糕点，对甲午挤眉弄眼道。甲午很迷茫，“你是哪个……我没什么印象了。” 大贵，也就是戚辰良的小厮，内心边骂着小兔崽子，嘴上边挤出个笑容，“当日你进府，我还扶过你一把呢！如今你可是整得小少爷的眼，记不得我这个老兄了。”他假惺惺地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

甲午看着对方如此作态，便坐下问他，“大哥我当时年纪小，记性不好。如今大哥在哪里干活呀。”

“诶就是扫扫院落看家护卫，想个砖头，啥活都要我干哟。如今太君要回来做寿，各个院子都忙着采买寿礼，老兄这个累啊，到处帮着看货。”他捶捶腿，“甲午小弟你们院子好像没这么忙活哈。”

“好像是的，我们和往常一样。”

“不过小少爷可是第一次献寿礼，往常都是咱二爷一家送，如今小少爷也大了，各院都得各自送。咱做下人也更累咯。” 大贵顿了顿，又小声问道：“不过小少爷不是有林家的嬷嬷在么？林家肯定得帮衬着咱小少爷吧。”

“少爷的事儿不是我能议论的，林家嬷嬷很好，其余事儿我便不知道了。你别想着从我这打听什么。” 说罢他就突地站起身离开了。哼，欺负我年纪小就听不出套话吗！甲午气鼓鼓地想。

“嘿，这小子还挺机灵啊。”大贵想着糟糕，自己会不会打草惊蛇了。“得赶紧和大少爷说说。”

翌日，甲午正打算和少爷汇报昨晚的小人行为，走在路上却被另一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小厮撞倒。他并未打算和对方计较，可对方却一把抓过他，大喊“你竟然撞我。”说罢就一拳打过去。甲午懵了会儿，便使出之前所学，握拳迎了上去。他只想回一拳，没想到对方竟直接躺倒在地，捂着肚子大喊救命。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此处的喧闹惹来了管家，管家严肃地问道卧倒之人：“阿福你怎么回事？是甲午打得你？” 阿福痛苦说道：“ 管家大人就是甲午！他，他几拳下来，我就快站不起来了。” 甲午呆了，他忙说：“我只出了一拳，而且是他先打的我。”管家怒道：“你得少爷宠，学了几年武，怎和普通小厮打闹！如何不知你那一拳抵过普通人多少拳？！他和你同岁，又如何受得了！” 甲午心中正委屈，却听旁边窜出几声：“是啊，我刚看见甲午对着阿福拳打脚踢呢。” “是哦，一脸凶恶。” “小小年纪就这般，以后怎么行哦。太可怕了。” 这闲言碎语，听得甲午越发委屈，又怒气横生。他大喊“我没有！” 却只见后来的小厮和丫鬟们有些惊惧地看着他，仿佛是猛兽般。他想找少爷诉苦，却被管家拦下。管家怒道，“大寿在即，还惹这种乱子！甲午你给我到柴房冷静一下，待我禀告太太再来处置你。阿福你先去敷药膏，打架之事你也有过，到时候一并领罚！”

甲午饿着肚子，跟着去了柴房。他抱着自己的腿，缩成一团，心里后悔着：“好像给少爷添麻烦了。我怎么会惹事呢？少爷本就在烦心寿礼的事。”他越想越难过，身上没什么伤，心里却疼地不行。

另一边，大少爷在大太太处听管家回报此事时，心里想着：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你小厮？既然你也快到学志之年，你我相争之日已经开始了。他归然不动，坐等母亲发落这个小厮。大太太对这个小厮并无甚印象，只是在知道这人竟是戚辰初私下捡回来培养，并且越过她安排的人时，有些气恼。竟然踩着我脸面，私自待人回后宅！她咬咬牙，面上不动声色道：“这孩子虽然是辰初带回来的，我本不打算过问了。但既然犯了错，我这当家太太也少不得管管了。既然如此凶恶，以后便发配到外院去吧，做个护卫也算不浪费他这一身本事。这次先罚他在柴房思过吧，到这寿辰结束，再让他去外院领工。” 管家觉得大太太这话里有话。如今只罚甲午思过，看似仁慈，并未打杀他。但是也未提及吃食之类。若是其他人苛待，少送几餐饭，这才九岁大的孩子，岂不是就能废了。就算能撑到寿辰结束，去了外院干活一样没办法再帮小少爷做事了。而大太太则在心中想，“我断你一个臂膀，看你只靠林家人，怎么再扩自个儿的势力！”

“慢着，大太太是不是忘了我这个正主了？”戚辰初信步走来，不咸不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