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几人早早起了床，田十一杨秋进厅的时候里面已经落座两人。罗送穿着一身米色长衫，胡绳坐在他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见他们走进来了，罗送笑着打了个招呼。

田十一看了一眼一反常态坐到罗送旁边的胡绳，也不多问。伸了个懒腰，装模做样揉揉肩，捏捏脖子，对身后的侍女挤眉弄眼道，“昨儿个听说终于要带咱们出去逛逛，兴奋得一宿儿都没睡好，好小蓉快来给哥哥捶捶。”

机灵的小丫鬟翻了个白眼，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胡绳见人来齐了，也不理会面前人的嬉闹，一心一意吃起了餐点。

见人一碗粥吃完了，罗送体贴地问，“还要吗？”

胡绳摇摇头。

几人出门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阳光照的街道白花花一片。此时街上人也不多，有三三两两的戴着草帽的汉子背着篓子扛着东西擦肩而过，这里有很多窄巷子，曲曲折折，看起来倒格外幽深。

街道两旁列着古老的楼刹，由于这里还没有通电，仍旧留着古色古香的灯笼。

罗送长年在外，也不知道带人游玩是个什么回事，几人一味顺着街道直走，开始的时候几人走走停停，对于古老的建筑煞有其事地研究一番，看多了发现千篇一律，也就失了兴趣。

田十一道，“罗兄弟，你们这就没什么消遣的地方吗？”

罗送尴尬地挠挠头，“我也几年没回来……”

田十一撇撇嘴，没做声。

阳光渐渐烈起来，照的整条街像是曝光过度，房屋门上的铜环有一圈明晃晃的光斑，青石板缝隙之间的野草看起来格外的翠绿，细长的叶片在烈日下一动不动。

几人行到桥上，几株杨柳枝繁叶茂，枝条歪歪斜斜地伸到水里，底下一片阴凉，田十一率先躲到阴凉里，瘫在树下嚷嚷：“坐会儿吧，太热了。”

胡绳忍不住抬手擦擦汗，田十一挪挪身子，让出一块地，胡绳低头看看，没说话，只坐过去，当做接受了他的示好。

田十一胳膊肘捣捣他，偷偷凑近他的耳朵，“要是你实在想走，大不了我陪你嘛。”

胡绳没好气地哼一声，算是回应。

桥下停着一只乌篷船，看起来有些年头，船头一只矮矮的旧板凳，四条腿里有一条腿短了一截，随意地垫着一块木头，一个老人从船里探出头，声音拖得长长地喊：“翠翠——”

“呼啦”一声，一个女孩子从水里探出上半身，带出一大串水花。

女孩子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清脆地应了一声。

她穿着土红碎花儿的上衫，皮肤晒成健康的颜色，又黑又粗的马尾湿漉漉地搭在背上，老人坐在瘸腿的凳子上，捧着一个箩筐，虽然是批评，但语气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这么大姑娘还老爱在水里呆着，也不害臊！这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