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外面挺凉的。尤初只穿了条短袖,一溜烟就跑远了。
段祁从网吧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他捏着纸条,跑着找了半天,才在小巷子里发现一穿同款校服的人。
他跟在那人身后一百米远,没敢凑近。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看到纸条后汹涌的紧张与慌乱到底是因为什么。
真是孤单太久了,一点温暖都想抓住。
他抬头看了眼月亮,到了每月中旬就变得圆润。
海底月是天上月。
段祁跟着尤初穿梭进一条闹市,闹市边上的半个美食街飘来一阵又一阵肉香味儿。他估摸着尤初会停下脚步买肉吃,毕竟那是个肉食主义,没肉活不下去,他在路边摊子站着等了很久。
但尤初连侧着脸转过去都没有,一个劲的低头往前飞奔,着急的有些不像他。
尤初今晚确实很急,特别是在接到电话之后。
他爸脾气暴躁,一发火就爱砸手边的东西,抡到什么砸什么,家里的茶几也曾经被他一拳击穿,掉的满地都是碎玻璃渣。
他跟他爸不亲。甚至,他对于父亲,只有恐惧而厌恶的。
那人是个疯子,是个变态,心理有问题。
尤初深呼吸了一口气,拐进一栋不高的居民楼。上个世纪建造的老小区,没有电梯,他三步并两步,两步并一步向五楼跑去。
离得越近,男女混乱着的争吵声越大。他抽搐着嘴角,放缓了脚步,抱着头蹲在家门口。晚风吹起他额前的发,露出额头和眉骨旁一道细小的伤疤。
如果不是他急促起伏着的胸口,无法克制的全身发抖,几乎快要辨不出喜悲。
父母在吵架,他们又在吵架。频率在逐渐变高,程度在不断加深。
段祁跟着尤初到了楼下,看他上楼,停下,不动。听五楼快要炸开的吵架声,尖锐却压抑地刺进耳朵。
段祁点燃了一根烟,懒散的靠着大树,深深浅浅的木纹抵在背后,抬头望向尤初。
又来了,感觉他像条被抛弃的狗,想给他一个舒适的狗窝,让他在里面放开手脚尽情撒欢。
尤初推开门,已经是切换到战场模式了。客厅的家具尽数被砸烂,碎裂的木屑与满天的尘灰让他停愣住。
他看到卧室猫窝里,藏着的一团毛线球被揉开,散落成一摊。那是他的猫,他最喜欢的悟空留下的。
“你给老子跪下!老子的钱就他妈给你用来逃学了?!”尤国安看着愣住的尤初,火上心头,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骨,恶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爸。”
尤初咬着牙跪下,忍着从膝盖泛上心底的剧痛,痛苦的皱起了脸。
“别叫我爸,老子没你这种儿子!”尤国安冲尤初吼了一嗓子,又转头拿手指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讥笑了一声,“你他妈是不是老子的种,老子都还不知道呢!”
沙发上的女人站起身,甩了一巴掌在尤国安脸上,手都在发颤:“这是你的种!”
“你敢打老子?”尤国安眼里都是猩红色,瞪大的瞳孔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开,他挥起拳头向沙发上的女人打去。
很响一声,是打在背脊骨头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