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予像是没看到那火似的,仍一个劲儿地冲上那船。
萧冥唯恐那火烧着他,跟在他身后也冲了过去,一边将神力凝于手上,掌中一捏,那干涸河床的范围内便猛地下了大雨。
几人都被那雨当头淋下,都呆愣在原地——
那船上更是糟糕,如遭开闸泄洪,那跳动的一团火焰顷刻间便如哑火的鞭炮,甚至没冒出一团青烟。
萧冥见火已止,便又松开了掌心,那奔流的水便止住了。
那船虽之前被火引燃,但好在那火并未烧起多久,并未有多大的损伤,反倒是那突如其来的大水,把船舱压得塌陷了一块。
旷予:“........”
萧冥:“.......”
站在一旁,浑身被淋湿的众人:“........”
好在尴尬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旷予几步跨上了船,那船舱中又响起了器皿破碎的声音。
萧冥跟了上去,看到那四人正在破坏那片祭台。
燃烧的烛火方才被扑灭了,招魂幡也被烧焦了,四周的布帘也被烧得东一块西一块。
那个块头很大的壮汉飞起一脚便踹向了左边桌上盛着深色招魂玉的瓷瓶——
旷予没来的及阻拦,便眼见着那瓷瓶摔了个粉碎,里面的玉石都滚了出来,哗啦哗啦地四散在那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腐朽的木板上。
一颗透明的水蓝色珠子也慢慢地滚了出来,在那红色的招魂玉中十分扎眼。
随着那祭台被几人破坏殆尽,萧冥察觉到从四周涌来的不正常的力量。
船外,那不停飘落的粉末似是停滞在了半空中,眨眼间又消失在了眼前。
那触目可及白变成了漫天的红——
鲜红和暗红交杂,流动的鲜血和干涸的血迹,竟比那白还要刺眼。
不远处,那村落中原本半死不活移动着的各人像是连那点魂魄一角都被人抽去,横七竖地躺在道路中央,那原本整齐排列在两侧的小屋燃烧着,火焰冲天。
一如二十年前那个夜晚。
旷予瞳孔放大、双目撑圆,崩溃地大叫着扑向那壮汉,那惊人的声势如同被一只被逼急的狼——但就在他快要碰到那人衣角时,却变成了一只破损的风筝,丧气的、软绵绵地倒向地面,低声地呜咽着。
这是他复原千方百计复原了那原有世界下的真相。
他花了所有的时间,将这不毛之地构建出了这虚假的现世静好,一如往常。
他甚至复原了这这货船,回忆在那段他和爹爹整日便是待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时光。
他还能从衣柜里的小孔偷看隔壁的吴愿。
故人已已,世界之大,竟没有他的落脚之处。
这次,那四人将萧冥和旷予都围在了中间。
萧冥道:“诸位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只要这少年永不入清越,如何会于贵国有妨碍?”
萧冥眼见那腰间挂着一个黑色锦囊的人似要故技重施。
可还没等他把摸到那锦囊,一道极为锋利的剑锋便横了过来,擦过那人挂着袋子的绳子,剑尖轻轻一挑,那锦囊便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弧线,正正好地落在了一人手里。
那是不知什么时候便不见人影的张副将。
他站在甲板上,脸上映着漫天的火光,脖子上还有之前被食肉飞虫啃出的伤口,眉头紧锁着,好像在这不见的时间里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将那锦囊抛出了船,抬剑直指面前的几人。
在前不久,张副将对于与玄武阁几人的行动虽未提供支持,但态度也是向其倾斜的,此番却突然跟对方找起了麻烦。
他眼睛通红,语气十分坚决,一字一句道:“神医确是有所不知了......玄武阁早从二十年前灭光了国内所有异瞳人之后,将其范围扩大到了能及之处,纵使别国境内,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杀人于无形。”
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像是打开了战斗的机关——
那壮汉便挥着斧子直朝他而去,其余三人仍是攻击萧冥和旷予,各自亮出了自己的法宝。
那船下的几人似是要冲过来帮忙。
萧冥眼见他面前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从那衣袖中掏出了一把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阻拦,便往那船下一撒——
颗颗黄豆从那人指尖洒落,在还未落向地面之前便变成了一个个身披铠甲手握三叉戟的士兵,少说也有百人,便与那船下几人缠斗起来。
萧冥一惊,一把剑便擦着他的脸侧而过。
若不是他勉强躲闪开来,那剑便会削掉他的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