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从来都是消息蔓延最快的地方，在封建社会的沉闷时代，也总有一些热爱八卦的人，尤其这个社会中，最值得八卦的人，正是这偌大皇宫的主人。

所以宅门是非多，何况是这最大的一个宅门的。

本来宫里想起一阵杀声的时候，可是差点就把这些素来安逸的宫人给吓死了，然而这声音也没有持续多久，内宫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除了把守的羽林卫多了起来，也没什么。

所以他们也就把心放下来了，继续做他们手里的事。

而知道内情的那几位，也就是各宫的娘娘，以及那个位分尊崇的太后娘娘。

北宫的那位始终如一的稳坐佛堂，唯一变化的，也只有消失在佛堂中的念经声。

佛堂里，只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睁着，看着那威严又让人亲近的佛像。

直到女官过来禀过结果了，那诵经声才又继续下去。

椒房殿里，从大朝会开始的时候，皇后娘娘就醒了，没有梳妆打扮，更没有着人传膳，皇后娘娘只是坐在了凤床上。

叠在大红金凤锦被之上，是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已经被洗过，正是那日皇帝陛下换下的留在椒房殿的衣服。

长孙无泪的如玉的纤纤素手拂过那衣服，似乎是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的姬润的温度。

和黑色夜行衣一同放置的，是一把嵌着宝石的精致匕首。

无论如何，君上都要无碍，倘若他出事，长孙无泪定然不会独活。

那把匕首，将是她最后的归宿。

生是姬润的人，死是姬润的鬼，这是她从十三岁开始，就知道的事。

而与此同时，长乐殿内。

姬润今晨离开之时，陆绾提了一个逾越的要求——让她替他更衣。

或许她已经感觉到，姬润会应允。

除了往日的亲密，这一年来，这是陆绾第二次靠姬润这么近，第一次是那次意外的跌倒。

陆绾帮他穿起了今日朝会需要的一件件衣服，手中有过意外碰触到他肌肤的感觉，鼻尖萦绕过他身上带着的清香，她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从前也不曾闻过，只觉得意外的沁人心脾，让她昨日开始就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她也感觉到，一年多不曾接触过，他比起昨年更加挺拔的身姿。

陆绾目送着姬润被簇拥着离开长乐殿的身影，耳边还回荡着那轻声一句的“我会没事的，记得让人传膳，我想吃点好的。”

这还是她待在太极殿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这样温柔的同他说话，甚至比同他第一次的时候还要温柔，竟让她一瞬间就沉溺在了其中，险些就难以自拔。

好在她忽然想起了在青镜殿的莲婢，想起她同荨儿是比她还要着急的心情，想起姬润他对荨儿的视若无睹，想起莲婢寂寞独望长乐殿的背影，她那颗悸动的心，才平复下来。

然而她却记着姬润留下的这句话，不仅让人备了膳，还特意的坐在了席间，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来。

…………

姬润觉得，他真的是要饿死了。

看看这升的老高的太阳，这点钟分明已经过九点了，这十几日来，他可从来没这么晚没用膳过，他还真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大多数都是在夜里出没，都不用担心白天要吃什么。

能把他从白天叫起的，也只有苏祁羽那家伙做的饭了。

不过自从他到了这身体上，他发现他真的是越来越容易饿了，而且饭量也大，比起以前还要翻倍。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耕作水平还十分的落后，而且好地都在南方，北齐可用于大面积耕作的只有长淮河那一代的土地，而从长淮河北调的大米到了元安城，再快也不够新鲜了。

至于在北方种的米，比不上南方的颗粒饱满，也比不上南方的收成，根本无法供给整个元安城，就算只供给皇宫是足够的，皇帝陛下挑剔的嘴也让它合格不了。

所以姬润心里有了两个想法。

第一，北伐。

再往东北方向就是肥沃的黑土地，黑土地比起南方水乡的红土地，种出来的大米只会更香更饱满。而且东北那一代的番国也不多，难缠的不过只有匈奴以及羌族罢了，这都好解决。

有了元戎弩和诸葛连弩，马上的游牧民族也不是大问题。

然而一旦要北伐，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南疆那边也不安全，如果兵力北上，那燕卫两国势必趁虚而入，这样太不安全。

所以北伐的前提条件是，灭了盘踞南方的燕卫两国，但，目前而言难度系数较大，在没有万全之法前，只能放弃。

当然也有小规模的北伐，但是这样做既劳民伤财，又收不到多大的成效，姬润觉得，这样的无用功也不划算。

所以北伐这遭，只能暂时搁置。要等他平定燕卫才能行事。

至于为什么南征比北伐安全且可行性大，这主要是因为北伐面对的是两个大国，而南征面对的是一群散乱的小番国，这两者相比，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北伐既然不行，那只有换成第二种方法了。

让人找一种高产的稻种来推广播种。

他记得前世唐朝时期南方地区找到了占城稻，这个世界如此不同，也不知道原来的占城稻还有没有。

不过纵然是有，公然去寻找也会引起外人怀疑，尤其那还在南方，有没有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能做的，只有让栖梧卫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