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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命悬一线(1/2)

“奶奶。”瑞珠捧了杯热茶与秦可卿,望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手, 不无担忧的唤。

身为陪嫁来的贴身丫鬟, 瑞珠是最懂秦可卿的。她很心疼主子在贾家的遭遇,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不说, 脑子还笨, 比如现在对主子突如其来的惶恐她就完全摸不着头脑。

之前好歹还能劝劝, 此时即便是想劝, 也无从劝起。

她哪里知道秦可卿的惊惶无助全是因为一个梦!

她只要想到梦中事便不住的颤抖。

梦里, 尤氏很快就会发现她和……

她就活不成了!

秦可卿泪如雨下,捶着胸口, 压抑着低声哀嚎:“我的命为何这样苦?”

记忆里,她也曾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女儿, 是双亲的掌上明珠。

长到七八岁的时候, 已年近半百的母亲突然有了身孕,当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一心高兴自己有了弟弟。再到秦钟生下来的之后,她明明察觉到双亲对弟弟的疼爱非常、对自己渐渐冷淡,却没有多想。

她以为自己长大了,该懂事, 该帮家里分担。所以,她乖巧懂事, 一边努力读书, 一边针黹贴补家用。

及至及笄, 几次议婚不成, 她终于从母亲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根本不姓秦,她是父亲从养生堂抱来的弃婴,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母亲告诉她,秦家清贫,养大她已是不易,所以不能给她什么陪嫁。

秦可卿不想怨她的母亲,说到底,她不是她亲生的,不过一个养女而已,家里清寒,又有亲生的儿子要攒聘礼,又有一大家子的嚼用,想将家资省下来与亲生儿子乃人之常情。

她的母亲说:“我们家可儿生得好,定能寻一户好人家。”

秦可卿不敢这么乐观,所谓姻亲是结两姓之好。没有家族,孤零零的一个养女,哪家会聘做新妇?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将成为老姑娘或者嫁入农家的时候,天上掉了馅饼。

那一日,宁国府的大奶奶不知道上门,母亲教她去见。

虽说秦家素来有贾家有些瓜葛,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到后来,贾家为长房长孙贾蓉提亲,她更是觉得其中有异。

然而,这种事情,由不得她一个未嫁的女儿做主。

就这样,她嫁进了宁国府。

所有人觉得她撞大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而她只能按下心中的惶恐,小心翼翼、处处留心的在那高门大院里生活。

她对上恭敬孝顺,对下关心慈爱,对内亲密和睦,对外怜贫惜贱,努力讨所有人的喜欢。

终于,所有人都夸她好。

繁花似锦的日子,她看似过得很好,心却一直悬着。

因为,她和贾蓉这对年轻夫妻不像贾琏和王熙凤,始终是淡淡的。倒也不是说贾蓉对她不好,贾蓉与她也算是相敬如宾的。只是,房事极少。

初成婚的时候,贾蓉就不是很热络,寥寥的几次房事都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敷衍得很。婚后不及半年,养母过世,贾蓉以她守孝为名再不与她做夫妻事。后来,她除了孝,贾蓉也没再碰她。

秦可卿觉得贾蓉心里有人。

要说,日子一直过下去倒也不错。即便贾蓉心里有人,她也不在意,有正妻的体面,有公婆长辈的疼爱,她很幸福。

可老天爷就像看不得她好似的,变故还是来了。

那是去岁中秋,因为是好日子,婆婆尤氏带着她并一家子人往荣国府与老太太一起开开心心的又是吃团圆饭又是赏月作诗的闹到了半夜。

就这样,也不知是受了凉,还是吃坏东西,秦可卿竟觉得肚子很有些不舒服。

她们这样的人家出门都是备着净桶的,但秦可卿年轻脸皮薄就不好意思,她想忍着等回房再更衣。然而,宁国府实在大,又兼婆母尤氏已经去了,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彼此,近天香楼,一行人改道过去。

天香楼极大,往常府里有喜请来的戏班子便在这里开锣,所以备有专门供客人休息的客房。在客房更衣,也算便宜。

丫头婆子将净桶等安置妥当后,瑞珠怕秦可卿不自在,特命她们在门外候着,自己亲自扶秦可卿进客房。

事毕,瑞珠为秦可卿整理衣衫,主仆二人从屏风后出来,正要唤丫鬟婆子们来伏侍,却发现屋里多了个一脸□□满身酒气的贾珍。

原来这日贾珍正与戏子丫鬟高乐,忽听得声音不免问了一嘴,得知答案后,他略一想便明白了。而这一明白,便忍不住发散思维,心里燥热起来。于是,他借着对环境地形的了解,偷偷撬开客房的窗户,翻了进来。

秦可卿羞得直颤抖。

瑞珠也被唬得脸色苍白,正想说什么,贾珍一句‘嘘,小声些,莫教人听到’就教她们主仆两个不敢高声。

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瞧见,贾珍不过是名誉受损不上分毫,秦可卿却是活不成了。主仆俩如受惊的兔子般瑟瑟发抖。

两个女子,又有所顾忌,哪里是贾珍的对手?

秦可卿从未见过那样的贾珍。

“我的儿,蓉儿不中用,爹爹疼你!”

贾珍满口的酒气,说出的话却显然不是糊涂的。

秦可卿挣扎、哄劝、哭求全没有用处,在被玷污的那一刻,她死的心都有了。

事罢。

得回自主权的秦可卿胡乱拿两件衣服蔽体,一头往一旁的墙上撞过去。

瑞珠眼疾手快死死抱着她哭求:“奶奶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

贾珍此时仿佛才醒过来,他又是下跪又是打脸:“是我不好!我是畜生!我灌了两杯黄汤就昏了头了!都是我的错!”

“好孩子,你不要想不开!这事没有人知道!我们都把烂肚子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咱们还和以前一样的!”

贾珍一把鼻涕一把泪。

“奶奶?”门外的丫鬟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心下纳罕,隐隐的听见声音,不由得扬声询问,“奶奶可是要我们进去伏侍?”

屋里三人听到声音都摒住了呼吸。

“且等一下。”瑞珠扬声遮掩,又低声求秦可卿,“奶奶。”

秦可卿最终放弃了挣扎,她想到即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毕竟,这时候死了和之前喊人进来没有什么分别。

瑞珠连忙伏侍秦可卿穿戴整齐,贾珍也忙拢了散落在床上的发饰捧给瑞珠。

瑞珠并不接,强忍着恨意已经用尽了她所有力气,她压低了声音道:“大爷若是还想我们奶奶活就快些离了这里罢!”

秦可卿闭上眼睛,豆大的两行泪水滑落。

贾珍怔了半晌,胡乱穿了衣裳,又望了秦可卿几眼,终是翻窗走了。

“奶奶快别擦干眼泪,别教人瞧出来。”瑞珠叮嘱。

秦可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直到躺在床上她还是晕乎乎的,直直的望着床幔顶,目光涣散而无焦距。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眼泪忍得很了,此时无人她也没有一丝眼泪。

瑞珠看着她的样子实在害怕,寸步也不敢离,守在她旁边不停的说:“不怕,奶奶不怕,只要咱们不说,没有人知道的……”

秦可卿恍惚想起约莫大半年之前,因秦家西席病故,一时间又寻不到合适的老师,秦父请她安排弟弟入贾府家塾的事。

虽说是养女,可秦家到底与她有大恩,养父有所求她自然应承。

只是,贾家家塾里都是姓贾的,直直将秦钟这个外姓人放进去,不是不可以,甚至可以说很简单。但是,那样的话,一则秦家脸上不好看,二则秦可卿也恐这唯一的弟弟受排挤。

可卿生得聪敏,明明是她想要秦钟入贾家家塾,可她却不直愣愣的去做。她要秦钟得到贾家上下所有人的盛情邀请才来,还要寻一个有身份地位的贾家人陪读护航。而这个人选,秦可卿翻遍贾府,发现贾宝玉是最合适的。

婆母尤氏很疼秦可卿。

这不,她略和尤氏提了一嘴,尤氏便欣然应允。

婆媳二人以府里梅花盛开为契机邀请荣国府女眷游园。果然,一向疼爱孙儿的贾母带来了贾宝玉。秦可卿不急不缓的恰恰好抓住贾宝玉倦怠欲睡中觉的机会很自然的提起兄弟秦钟。贾宝玉小孩儿心性自然想见。然而,秦可卿却故意不教他们相见,因为那样就显得刻意了,易落人口实。在她的计划里,只要顺利引起贾宝玉的好奇心即可。

铺垫过后,为防小孩子忘性大,不两日,婆媳二人并王熙凤一起引贾宝玉和秦钟见面。

秦钟是个聪明的孩子,教他说的话他都说得清楚,顺利得引出贾宝玉邀请他一起读书。

而她们婆媳二人为了表示感谢打牌输了王熙凤戏酒,哄得王熙凤也高高兴兴的一起吃了饭,直到天黑方才散。

宾主尽欢,秦可卿还挺高兴的。

哪怕最后遥遥的听到焦大骂人她也没放在心上。

说起焦大,府里从主子到奴才没有喜欢他的,秦可卿也不例外。

是,焦大救过太爷,是有功之人,贾家人都应该感激他。可是,再怎么有功,也不能将主人家的富贵全看做是自己的功劳并一味的吃酒骂人。

和贾家其他主子一样,秦可卿只当没有焦大这个人,对他口中说的话也是半字不信。什么爬灰、养小叔子,他们这样的人家行动便是丫鬟婆子十几个跟着,怎会可能会有那么荒唐的事?

知道现在,秦可卿才恍然意识到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贾珍是吃了酒,可他说的那些话证明他并没有糊涂,他知道她是他的儿媳妇。

他做出那样的事,说明他对她早有觊觎。

秦可卿想起自打自己来了贾府,贾珍对她的疼爱的照顾,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因为婆母尤氏对她也一样的好,因为他们总叮嘱贾蓉好好待她,所以她一直以为那些好都是她遇到了好公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外面那些人怕是早看出端倪了。

贾珍素来有风流之名,秦可卿有所耳闻。

她原以为那不与自己想干。

许是因为焦大叫破了贾珍的心思,所以贾珍才会破罐子破摔真的对她……

秦可卿止不住的颤抖。

翌日。

一夜未合眼的秦可卿说了回来以后的第一句话:“扶我起来。”

瑞珠满眼的红血丝,不解的望着秦可卿:“奶奶?”

“该晨省了。”

想通其中关节,秦可卿自然不肯教人瞧出端倪,她想死,但她不想死都死不干净。所以,她决不能在现在倒下。

扑了粉,上了精致的妆容,尤氏都没发觉秦可卿的情况。

戴了一整天的面具,到卸妆秦可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发簪少了一支。

主仆二人翻遍了屋子都没有。

秦可卿脸色苍白。

瑞珠自告奋勇往天香楼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丢了发簪。

癸水迟迟不至。

“奶奶放心,我连砖缝里都找了,绝不是丢在那儿了。”

只要不丢在天香楼床上,不拘哪儿,一句不记得也就打发了。

“奶奶经期一向不准,不要自己吓自己。”

瑞珠竭尽全力的安抚。

重压之下,强撑了三五日后,秦可卿终于卧床不起了。

请来的大夫,一时说是喜,一时又说不是。

秦可卿一颗心忽上忽下,病情愈发沉重了。

不管瑞珠如何劝,秦可卿拒绝进食。

她想死。

这样一病不起死了最好,不会惹人怀疑。

贾珍和尤氏都很积极的寻医问药,秦可卿倒也配合教吃药就吃药,只是不肯好好饮食。

就这么拖着。

这一日,秦钟过来哭诉说是学堂里被个叫金荣的给侮辱了。

当听到“贴烧饼”三个字的时候,秦可卿脑子里“嗡”得一声,以前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清楚了。

她虽然是媳妇,但到底年轻,对契兄弟只当做传说,并没往自己身边想。

经秦钟一提,秦可卿立刻想到贾蓉和贾蔷。

秦可卿知道的消息是贾蔷父母早亡,自小在宁国府长大,和贾蓉兄弟二人亲厚非常。然而,在她嫁过来之前,贾珍便命贾蔷出去自立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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