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药暂时离开了山洞, 顺着绳索又攀回顶峰, 沈绘等的有些不耐烦, 惊诧的见着只有她一人孤身回来, 莫非萧姐姐不在那山洞中么, 不应该啊, 那她怎么会耗费这么久时日。----更新快,无防盗上-------
山峰顶上还算得上安稳,原先萧白玉手下的九华派弟子也是注意到这几日山中多了些别门别派之人, 但掌门不在山中, 一切也只能听从陆师伯的吩咐, 被周城三人暗中告知陆坦之欲要让九华派归顺朝廷的诡计后,各各都表面装聋作哑只当不见,却有意无意的聚在观音峰周围, 借后山乃是九华派禁地之名挡住了徘徊在山间的陌生来人。
是以沈绘蹲守在观音峰上大半日都不闻异响声, 秦红药见她满面惊疑之色, 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附耳过去, 悄悄嘱咐了几句, 将自己同萧白玉谋划好的点子告知了她。沈绘认真听着记在心里, 待直起身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身子一猫就窜进山路中,眨眼消失了身影。
沈绘还是相当听她的话,两位好友不论是姜潭月的性命还是楚画的杀父之仇,都牵系在秦红药同萧白玉的身上,对她的话已近乎奉为圭臬。秦红药等了片刻, 估摸她已经平安下了山,才攀着绳索原路荡回了山洞,见留在山洞里的人已经开始打坐练功,真是一时一刻都不肯浪费。
萧白玉隔着几丈就辨认出了她的呼吸声,不曾抬眼便道:“你又让小绘替你去跑腿了么。”
“她轻功比我精,让她跑一趟来回最多七日。”这一句还有理有据,但秦红药话锋一转又不正经起来:“而且你也舍不得再同我分别吧,有我陪着难道不会让你更安心么?”
真气一滞,萧白玉睁眼看向她,再听到她挑逗的话已不会再羞怯,反倒是满满甜蜜温暖,她说的本就不错,只有她在身边,一颗心才能踏踏实实的放下来,不必再一个人疑神疑鬼一惊一乍。想让她靠的更近些,萧白玉拍了拍蒲团道:“那我们再等七日,坐过来罢。”
一人一半的盘腿坐在蒲团上,膝头相撞肩头擦碰,秦红药也闭目运功,将体内气息调理至巅峰状态,这几日一直都匆匆忙忙,又不断尝试攀上山壁,着实消耗了她不少气力。她嘴角含着笑,给身边的人吃了颗定心丸道:“你放心修炼,有我护着你。”
萧白玉略略点头,想起她闭着眼看不见自己,又轻笑着道了一声好。两人都静下心来,秦红药耳力放的很远,百丈内有人接近都听得到,一面自己调息气力,一面注意着萧白玉的进展。
之前三日不过是修炼了瑶光神功最粗浅的几句口诀,萧白玉二十余年的练功底子在那,悟通第一层时也未曾出现什么差错,但再往上练就是她闻所未闻的运气法门,一切都只能按照口诀上修炼,却不知后果怎样。幸而秦红药在她身边,内息偶有堵塞之时总会有一只手柔柔的覆在脉上,醇厚的真气随即涌入,帮着她突破练功的关卡。
渐渐由打坐迈向入定,便再不知时日飞逝,只一遍遍按照口诀中运气异行,移宫发力的法门流转内息,蓦然间一股暖流冲向指尖,十根手指间似乎有丝丝热气射出,真气集聚到最后一块堵塞之处,忽然间爆发,经脉刹那被贯通,已然练成了第二层心法。
明明连续运功提气了几日,经脉中却丝毫不显酸痛感,反而身上暖意阵阵,舒适无比,睁眼后也是神完气足,双眸精光炯炯。萧白玉深出一口气,偏头去望身边的人,这一望却是吓了一跳,只见秦红药盘腿打坐,但是面容一半胀的血红,坠着汗珠,另一半却似是冰冻般铁青,都蒙上了一层薄霜。
萧白玉大惊之下以为她练功至走火入魔,心中起了惧意,却又不敢伸手去碰她,生怕打扰了她的紧要关头。秦红药虽也再打坐练功,但脑海还是清明的,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她知晓萧白玉醒了过来,便慢慢收回了功力。
真气收入丹田时她脸色完全变了,忽青忽红,片刻后才归于平静。秦红药抬眸见萧白玉满面紧张慌乱之色,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她不必担心,才举袖抹了一边脸颊的汗水,她欲要去抹另一边,却被人拉下手来,萧白玉捧着她的脸仔细瞧了瞧,不放心的问道:“还好么,你吓坏我了。”
秦红药半张脸依旧覆着白霜,都略微结起冰来,硬是用袖子去擦许会刮伤脸颊,萧白玉沉下气,掌中运起暖意,轻轻贴在她半张脸上,薄冰在她掌心渐渐化成冰水,顺着脸颊淌了下去,滴进衣襟中冰的她身体一颤。
萧白玉用手接住淌下的冰水,又掏出手帕为她抹净脸,见她双眸清明,神色也不显疲惫,才总算松了一口气。秦红药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我不要紧,只是闲来无事便尝试突破内功的瓶颈,也就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眼看着七日之期将近,沈绘也马上回山,再加上陆坦之许是忙着他成官立业的大事,这几日一直安宁平静,看着萧白玉也安稳的进了入定,秦红药才略微放下戒备,自己打坐运功起来。她修习万毒冰火功已有八年,虽功力早已能百毒不侵融石化铁,但迟迟未曾突破最后一道瓶颈,而修罗教传言中练成十层万毒冰火功之人可容颜永驻,而内息更是无止无歇,无穷无尽,用之不完,取之不竭。
说的这么玄妙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学武之人谁又不想更近一步,只是这一年来从未有机会让她静下心来练功,是以功力久久不曾有所进展。不过这也是再所难免,毕竟万毒冰火功第一层就算悟性高者也得耗费七年之久,第二层又需七年,悟性次之者怕是十四年都突破不了第二层,但她仅用八年时间便修习至第九层,着实钻了不少小门小道,又炼丹服药辅之,才会如此神速,根基难免不足。
萧白玉听她说的轻松,怎会不知她这人一向报喜不报忧,眉头拧紧道:“你这心法着实……古怪,以后还是有我守着你的时候再尝试突破罢,或者我是否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你看你,明明年纪比我小皱的眉比我还多,小心老的快。----更新快,无防盗上-------”秦红药打趣道,缓下神后脸色倒是放松了许多,摆摆手道:“你是想说我这功法邪门吧,的确是这样不错,所以也不能靠旁人相助,倘若你运功助我,便会遭到万毒反噬,神仙都救不了你。”
秦红药说到最后几句时一脸认真,凝重的告诫她决不可乱来,自顾自的想了想又晒然一笑道:“罢了,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当年为了练就此功,硬是受了流霜的万虫啃咬,以毒攻毒才有了意想不到的成效,说不准等回到北漠再受苦一次也就练成了呢。”
“不许乱来!”萧白玉严厉斥道,紧紧抓住她的手,好像一松开她就会去做什么傻事。万虫啃咬,光是听她这么一说都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她从不肯说自己的苦处,也不知经历了几生几死才撑下来,怎敢再让她去冒这种险。
她绞尽脑汁想让秦红药放弃这个念头,秦红药见她苦思的模样也不打断她,还是相当享受她极难得的紧张之色。她思量了片刻道:“我带你去九华山藏书阁里瞧瞧,那里存放的都是九华派的正统武学,你看了说不定会摸索出什么,就莫要再去想那种危险的法子。”
怎么也料不到她想出的办法竟是将九华派敞开,任由自己学习领悟门下武功,要知道一个门派得以立身江湖的根本就是门下独有的武功心法。九华派以刀法及九华纯阳功闻名与武林,多少人对九华派的功法趋之若鹜,各门各派派来争夺武功秘籍的人足已将山路踏平,却全被萧白玉一刀拦在了山外。
秦红药收起笑意,瞧了她半晌,明明心中已极为感动,却还是强装冷静道:“私传本门武功可是大忌,不怕你门下弟子说你欺师逆祖么?”
萧白玉不断地扫了她几眼,偏过头时脸上已泛起一层红润,喉中因为羞于说出口而有些干涩,小声却理所当然道:“你我已经拜堂,你便不是什么外人,给你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秦红药再说不出话来,只剩满心爱意横溢,双手一揽便将她抱进怀中,感觉到她双手温顺的环上自己腰间,胸口凝了好一会儿才向她保证道:“放心,我不想着那种法子就是了。”
萧白玉在她怀中默默笑了起来,与她静静相拥了片刻,只觉最幸福之事也不过如此。她偏过一抹余光瞧了瞧天色,还是大亮着,也不知是过了几日,正当她想询问时,寂静几日的耳畔忽然响起低沉厚重的钟埙声,传递的极快极广,只几瞬的功夫漫山遍野都是九华派特有的埙鸣震耳。
秦红药咦了一声,低笑道:“那丫头跑的还挺快,这就回来了,我们萧掌门准备好了么,该出去了。”
不必她再问,萧白玉站起身来,双眸明亮清朗,嘴角含着的笑意不曾离去。她阔步走向山洞外,手掌一扬,绳索被她内力引来落在掌心,她一脚踏在山壁上,回头狡黠道:“还要请秦护法再帮衬一把。”
秦红药失笑的走上前,托住她腰间,脚尖一点,一句“悉听尊便”同两人的身影一齐高高跃在空中,萧白玉已能自己踏足在山壁上向上跃去,但难免气力不济,落脚之力也不是非常扎实,时不时会向下滑几步。但每当身子有下滑之感时,总会有一股力道托在腰间,给她片刻喘息提气的时机,如此反复,两人终是跃上了观音峰顶。
周城三人很早便在峰顶上等着她们,一见到师父的身影出现在山头,双膝一弯齐齐跪在她面前,周城和吴均还能硬忍着通红的眼眶,沈垚却已抽噎了起来,泪水滚滚落下。周城哑着嗓子道:“是弟子该死,才让师父遭了这么多罪,这回请让弟子们来保护您。”
随着埙鸣声不断,聚集在附近的九华派弟子都被引了过来,片刻后峰顶已跪满身着白衫的弟子,足有一二百人,俱是萧白玉这十年间亲手教出来的。他们重重磕了一响头,齐声喝道:“恭迎掌门回山!”
喝声震彻山谷,连山间枯枝都在微微颤抖,身后奔涌而下的瀑布狂浪也随着哗哗作响,萧白玉立在山头,目光一寸寸掠过跪在峰顶的弟子,似有波涛巨浪在胸口翻涌奔腾,满心慰藉与畅快。早在她想通陆坦之迟迟登不上掌门之位就是因为这群弟子一直在坚守相信自己,便再不会怨他们,当日毕竟是当着武林盟主的面,而她又拿不出任何凭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实在怪不得他们。
沈绘自山路的一头窜来,灵巧的穿过人群,站在两人面前一脸骄傲的挺了挺胸,似是在说自己不辱使命俱都办妥了。她身后追着陆坦之请来的杀手刺客,泱泱的一群人全都从山路涌来,陆坦之跨在最前面,看见跪在萧白玉面前的弟子,顿时一脸滔滔怒火,暴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给我起来!”
但跪下的弟子们却无一人听他命令,只充耳不闻的瞧着他们的掌门,萧白玉抬了抬手,声音不高却传遍峰顶:“大家都起来。”
众弟子唰的一声齐响,直挺挺的站在萧白玉面前,身体一转右手已扶上腰刀,各各目光严峻怨恨的盯着陆坦之。陆坦之一呆,之前低眉顺目的九华派弟子却像是忽然换了个面目,似是把他当做眼中钉一般,他神情更加怒不可遏,大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反了不成!”
“陆师兄,想反的是你罢。”萧白玉掏出怀中信件,远远一甩,那薄薄一份信竟似有千钧之力,自山头重重射来,破空之声尖锐刺耳。陆坦之心里一惊,往旁一闪,信件啪的一声打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埃,他几乎都顾不上看那封飞来的信件,手指颤抖的指着萧白玉,怒火生生小了一半:“你……你不是武功尽失了吗?”
萧白玉理都没理他的问话,甚至都未曾向他走近一步,她偏头看了眼秦红药,见对方也一直凝视着自己,那份目光带给她无尽的勇气与信心。笑意一闪而过,转头又是寒意满面道:“这信上说你打算率九华派归顺朝廷,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陆坦之惊慌的扫了眼面前的众弟子,却见他们脸上无一丝诧异,似是早已知晓,只有少数还肯跟在他身后的九华派弟子们面面相觑,这些弟子都是被他花言巧语笼络而来,只是信了萧白玉是九华派的叛徒,却对归顺一事一无所知。身后的弟子怯生生走上前,状着胆子问道:“陆师伯,掌门说的可是真的?”
陆坦之回头怒瞪了他一眼,直压的他不敢再出声,这一回头看见了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底气不由得足了起来。他向洛王爷要了十万两纹银,许诺有这十万两定是能将整个九华派收入囊中,他花了重金请来江湖杀手,又怎能在此时惧怕了萧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