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壮凶猛的黑熊一爪拍打下来, 妇人的尖叫被憋在喉咙里, 周遭的老者下意识的捂紧孩童双眼, 都不敢去看那最后的血腥画面。----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却未听到应有的黑熊撕咬声, 出乎意料的, 利爪与铁器狠撞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妇人双眼圆溜溜的睁大,瞪着眼前横亘而出的长刀, 爪锋卡在刀刃上动弹不得。
黑熊再凶猛不过是寻常野兽, 哪能在习武之人手下撑过半刻, 萧白玉灵巧的抽出阎泣刀,反手砍向黑熊掌间。但黑熊皮厚结实,比血肉之躯硬上许多, 钝刀使了巧劲劈下, 也不过只能没入皮肉几寸, 黑熊吃痛,躯干傲然立起, 厚实的双掌胡乱挥舞, 足有两个叠起来的成年男子般高大。
明知萧白玉再出几招便可将黑熊制服, 秦红药瞧着有些不耐烦, 黄巢剑伧啷一声出鞘,锋利的剑芒如暴雨般洒下,寸寸剑光点点没入黑熊躯体,黑熊顿时僵直在原地,双爪高高抬起却无法落下, 看起来古怪又可笑。秦红药干脆利落的在黑熊颈间补了一剑,剑招极快极细,连血都不见溢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震起大片尘土。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虽然这黑熊是被部落中的勇士抓回,但当时也是伤了不少人手,布下大量陷阱绊索才将这头横行在东北的巨熊抓回部落。却不想耀武扬威的黑熊在两名女子面前如此不堪一击,甚至撑不过几瞬的功夫,便死于她们的刀剑下,众人目光由惊讶转为赞叹,见黑熊掌下的妇女完好无损,又激动的欢呼起来。
有人上来扶起倒地的妇女,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感谢起两人来,有人问女侠姓甚名谁,有人招呼着两人进帐篷坐下休息,还有人已经端出了热茶烤肉,碗碟几乎都杵到两人鼻子前。部落的淳朴百姓感谢起人来也是直接不做作,被救下的妇女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众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倒让她们十分不自在,不知该先回答谁的话接受谁的好意。
秦红药本只想问路,但人多口杂吵得她都问不出来,她心中更是烦躁,立时就打算运功吼停他们。萧白玉却探手过来挽住她胳膊,轻轻晃了晃,安抚她先莫要着急,毕竟人家只是对她们感恩戴德,没有恶意。
萧白玉竟主动伸手挽住了她,秦红药气息一顿,吼声就憋在口中,这微微一停的功夫,妇孺儿童的嘈杂声就渐渐小了下去,人群让开一条路,只见二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自外鱼贯而入。壮汉身穿皮草,背负弓箭,手持短/枪,后面还抬着几只死去的麋鹿山兔巨鹰,显然是打猎后满载而归。
即刻就有老者拥了上去,向回来的部落首领一五一十的讲了两位恩人的事,部落中的勇士乍一见领地中出现陌生人,先是戒备的举起短/枪,但一瞧地上死去的黑熊,再加上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警惕之心顿时放松下来,纷纷打量着据说能几招打败黑熊的两人,惊艳赞叹声不绝。
部落首领已近中年,身强体壮,肤色黝黑,一手将短/枪甩立在地上道:“我是鲜卑部落的首领拓跋严,多谢两位恩人救我族人,还请进帐中坐下说话,让我们部落好好招待一下两位恩人。来人,将猎物好生烤了去,送进帐中。”
秦红药只当这是群原始野蛮的部落,却不想他们还真懂待客之道,当下也不再推拒,大步踏进帐中坐下,待要等人群散开再询问前往长白山的路。萧白玉本不喜人群熙攘之地,只打算受了他们感谢问出路来就离开,但瞧着秦红药已走进帐中,从她臂弯中滑落的胳膊僵在了身侧,不得已也被人群簇拥着进了王帐。
烤肉着实花费功夫,但片刻后浓郁的肉香就飘进帐中,秦红药动了动鼻子,这几日迁就萧白玉的口味甚少点些大鱼大肉,隔久了再闻到如此浓香的肉味的确食欲大动。围来的人群送上美酒小菜后自觉退出了王帐,只留他们三人,拓跋严大手一挥,豪爽道:“来来,莫要客气,尽量吃尽量喝,我早闻中原英雄辈出,今日一见果真大开眼界。”
大盘大盘滋着热油的烤肉端上桌来,萧白玉象征性的动了几筷子,便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秦红药进食,见她吃的相当美味,不由得微微一笑,留下来倒也挺好,中原鲜少能吃到这般香纯的野味,也是苦了她这几日同自己餐餐清汤寡水的。
王帐门帘忽的被掀开,一青年壮汉带着一股冷风冲进帐中,手中提着一只巨大的野猪,比寻常山猪还要庞大两倍有余,野猪长长的獠牙闪着寒光,却被汉子一只手抓住颈上厚皮,似是拎包裹般轻松。青年骄傲的将死去的野猪甩在堂中,意气风发道:“爹,你瞧,这是我同弟弟一齐抓住的,弟弟设下陷阱捕住后,我同野猪搏斗了半个时辰,终于一拳将它打死了,献来给爹爹下酒!”
拓跋严拍掌大笑道:“不错不错,都是爹的好儿子。阿骨打,先来拜见我们族的两位救命恩人,莫要失了礼数。”
拓跋阿骨打一回到部落就听闻黑熊闯出牢笼伤人,那黑熊他们都不知出了全部人马捕捉了多少次,伤了多少人才勉强囚住它,却不想被两名女子几招之内打死,心中早已大为惊奇。不消父亲多说,他的目光就落在帐中两人身上,这一看竟是看呆了,半晌都眨不了眼。
两人想着在这偏远部落中也不会有人识得她们,便都摘去了斗笠,秦红药感觉有道视线紧紧黏在自己身上,好一会儿都不曾挪动,她不悦的抬眸扫去一眼,狭长的眸中锋芒毕露,似是在警告他再多看一眼连他的眼珠子也一起挖出来。
阿骨打却被这一眼勾的热血沸腾起来,天生不服输的性子冒出头来,冲动上前道:“不知女侠可否赏脸同我比试一场,我想瞧瞧能几招就打死黑熊的武艺到底是何等高强!”
秦红药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食物,拿起手帕擦净唇角,在帕下冷冷一笑道:“同你比试倒是没什么,只要你金疮药准备的够多。”
萧白玉面无表情的看着阿骨打,甚至可以说是在瞪着他,他落在秦红药身上几度晃神的目光让她极不舒适。听到秦红药半笑半讥讽的声音后心绪微微平静了些,却还是不想他再出现在眼前。
阿骨打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此话何意,拓跋严暗暗摇头,叹息自己的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只想着比武打架,丝毫没有他弟弟的沉稳厚重,这让自己如何安心将首领之位传给他。念至此便沉声喝到:“阿骨打,莫要无礼,你先出去,不要打扰到恩人。”
阿骨打有几分不服气,但不敢违抗父亲命令,便提起野猪往外走去,期间又悄悄瞥了秦红药几眼,只觉此女子光芒耀眼势不可挡,暗暗下了决心定要同她比试一场见见她真正风采。拓跋严瞧着堂下两名女子气度不凡,定非常人,他有一事藏在心中已久,奈何在部落中都寻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说不定现在正是合适时机。----更新快,无防盗上-------
拓跋严当下正襟危坐,诚恳道:“两位女侠来自中原,武功过人,定是见识不凡,我有一事已困扰许久,想同二位商量一下,不知两位肯否赏几分薄面?”
萧白玉一听前面这些恭维之词,就知约莫是先礼后兵,再联想到他之前看着阿骨打的神色喜悦挣扎相交杂,若真听他说了十有八/九会惹事上身。不料秦红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口吻也是极为肯定道:“你是在苦恼该把首领之位传给这阿骨打还是他那个弟弟罢。”
拓跋严惊讶万分,瞠目结舌了半晌都未说出一句话,这秦女侠不过初来乍到,只是见了阿骨打一面,却将自己心中的苦恼说的分毫不差。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又听秦红药淡然道:“这事我并不感兴趣,我之所以留下只是想问你是否知晓如何前去长白山。”
她即使说中了拓跋严心想之事,语气也无聊无波,似是件完全不值一提的事。拓跋严有几分尴尬,呵呵的笑了几声道:“女侠可是要前去长白山?长白山近日屡生雪崩,进山的路都被积雪堆石堵住了,若想进山只能等来年五月,积雪才会消融开来。”
难怪她们一路走来都瞧不见长白山的入山之路,按理来说就在这附近才是,原来是被雪崩堵住了道路。秦红药瞥了眼身旁的人,见萧白玉一直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目光闪烁了一下便收了回来,她们谁都等不及来年的五月,她思量了一下问道:“若叫你的人手开挖被积雪堵住的山路,几日可通?”
拓跋严一向是有恩必报之人,两位女侠救了他的族人,不论她们需要什么都本该尽力而为,但听了她这个要求还是犹豫片刻道:“长白山雪崩的厉害,入口已被几十丈的积雪掩盖,多数积雪已结为坚冰,即使派全部人手开挖,也足得两月有余。”
秦红药沉默了下来,面前吃剩的烤肉也渐渐散去了热气,油渍已在冬日中凝结成一层厚黄,看起来十足的倒胃口。她算尽一切,却不曾料到都走到长白山的脚下,却被雪崩堵住了去路,若不能取得雪色蟾蜍让萧白玉恢复功力,那之后的盟主大会的一切后续都会化作泡影。
她的确不曾说谎,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萧白玉,她都要让萧白玉当上这武林盟主,团聚起整个武林一同对抗朝廷的压迫,这样才能使她的计划缓步前行。只是她算人算事却没算到天灾突现,几十丈的积雪堵路,绝不是她一人的功力可以融化,好像整个人都钻进了死胡同一般。
拓跋严见她脸色不大好,试探性的问道:“不如两位女侠暂住在我们部落中,兴许不用到五月,二三月时积雪就会开始消融,到时再派人去挖通道路应是会快上许多。”
秦红药不再多问,为今之计也只好暂住下来,稍后再去长白山脚下瞧瞧,说不定会有别的法子。萧白玉听闻雪崩堵山,知道此时定是进不了山,有个地方让她安定下来修炼瑶光神功倒也不错,便点头应了下来,反正还有两月左右,到时依旧无法进山再回中原也不迟。
只是累着秦红药还要陪自己在这严寒之地受苦,萧白玉看了她一眼,想说红药你先回九华山等我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接到她的回眸,她半分余光也没有分给自己,话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她已经开始后悔同秦红药僵持起来,虽明知见死不救不是什么正当行为,但也是秦红药个性使然,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打不过她,不能强硬的调转马头回去揪出凶手。
只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转成了迁怒,她不能也不会强迫秦红药为她转变性子,她只能默默坚定自己的内心,充其量日后再遇到这些事时先秦红药一步发现就是了。
拓跋严引着她们来到帐篷前,有些歉疚的转了转手腕道:“现下部落中只剩这一顶空着的帐篷,明日我会叫手下再腾出一顶来,今晚先委屈二位挤一挤了。”
萧白玉正巧想寻个二人独处的时候同她细说一番,但见秦红药却没有进来的意思的,料想到自己昨日的冷淡当真伤到了她,不禁又是歉疚又是心疼,再不愿与她这般隔阂,伸出手向她一引道:“红药,来,我有话同你说。”
秦红药见她一再示好,但被她冷落了一天心中始终凹凸不平,暗自咬咬牙,却没有去握住她的手,双手背在身后渐渐握紧了拳。心道她不会是要说些慈悲为怀的大道理罢,若真是那样,当真会气的拔剑相向。自己已经为她退让的够多,但自己性子就是这般,看不惯的就杀个干净,再也看不到心里就舒坦了,她能接受便接受,若是接受不了……
分明是一片为了她好的心意,却被她以正义为名这般冷落,现在几句话就想和好如初?秦红药狠下心撇开目光,不理会她伸来的手,冷着脸转过头道:“拓跋首领,我想去长白山脚下看看。”
拓跋严困惑的看了看她们二人,貌似她们也不是仇敌的关系,怎么感觉剑拔弩张的。他迟疑的点了点头道:“我这就派人领女侠去长白山,请稍等片刻。”
直到他转身离去,秦红药的余光依然能瞥见她的手抬在空中,好像自己不同她进去就不收回去一般,这又是什么意思,拦着她的时候她硬要掰开自己的手臂,不理她的时候又固执的要来牵自己的手,合着要走要来都随她心意么。
目光忍不住挪到她脸上,见萧白玉抿着唇,双眸坚定执着的望着自己,伸来的手不摇不晃,硬是搁在空中让自己难受。秦红药心中生恨,她能扫一眼就看穿别人心中所想,可不管怎么钻研萧白玉的神情,都瞧不出她到底想说什么,一面想听她的温言软语,一面发狠的想她若是说出些不爱听的话又该如何,双足像是生了根一般扎在地上,不愿靠近,又无法后退。
“女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长白山!”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有人背着木箱匆匆向这边跑来,萧白玉眼睫一动,手缓缓放了下去,沉默的望着秦红药,以一种苍白的神情。
秦红药急切的转过身,举步往外走,隔绝了她的目光,只是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许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背上,后背都泛起些许仿佛火烧般的灼痛。秦红药快走几步,几乎让引路那人跟不上她的步伐,刚喘了一口气又小跑的追上她,都分不清谁在为谁引路。
明明她已走出很远,回头去望时都瞧不见帐篷的轮廓,秦红药动了动肩头,只觉背部没一处是舒服的。她似是转移注意力般瞧了身边的人一眼,随口道:“你是汉人罢。”
背着木箱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笑道:“我叫卓盛,是中原人士,以贩卖皮货为生,半年前来到这里,一留便留了半年有余。”
其实他话中留了一句,还等着秦红药再问他为何留在这荒凉之地,但不想她连应都没应一声,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似是完全没再听他说话。卓盛挠了挠后脑,又疾走几步追上了她,引着她一路来到长白山脚下,果见原本进山的小路已被堵死,巨石积雪堆积,周遭又有林木掩盖,是以来时都未曾发现这里还有一条路。
秦红药仰头看着几十丈高的坚冰积雪,坚冰光滑积雪松软,山体也被冰雪覆盖,一眼望去没有着力之处,绝不可能踏着冰雪攀上山去,除了走山路别无他法。
卓盛见她步伐停顿下来,见缝插针道:“其实我当时来这里时遇上了棕熊拦路,多亏首领的二儿子阿里不答救我一命才侥幸活下来,我便一直留下来欲要报他的救命之恩。最近首领有传位之意,在两个儿子间摇摆不定,阿骨打虽是嫡子,但除了刚勇好斗外一无是处,明显首领同族人都更看重阿里不答的谋略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