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里似乎是告一段落了,高德被老娘和老婆严加看管起来,平日去办理公事也由高夫人亲自接送,这自然又引来了无数的嘲笑。他没有一丝人身自由,像是在坐牢一般,监狱就是他的家,狱卒就是亲人。
他日夜思念羽悠,思念芳草园的美景、美酒和美人,甚至思念风趣幽默的欢姨,可奈何他根本走不出这囚牢。
每到夜深人静时,他就更加的想念羽悠,想着她这几日是胖了是瘦了,今天都做了什么,有没有想他......他当时急匆匆的离开,一走就是数日连句话都没带回去,她会不会认为他薄情寡义,会不会为此终日以泪洗面,又会不会恼了他恨了他。
这种种思念、担忧和猜疑折磨着他,他几乎夜不能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犹如百爪挠心,只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即刻飞到羽悠身边去,再也不离开。
而这个时候,身旁往往会响起高夫人如雷的鼾声,高德觉得在田间劳作的壮汉打呼噜的声音都不会比那臭婆娘更响。他愈发的难以入眠,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臭婆娘,他此刻该是搂着羽悠柔软细滑的身子,嗅着她的发香美美的入睡。
哪里会像现在,耳旁是吵得人心烦的鼾声,稍稍一动就会碰到那个女人的身体。他不用摸就知道身躯肥胖、皮肤干燥粗糙的像老树皮,她的头发时常会有一股酸臭味,因为自小没有养成勤洗头的好习惯,又舍不得买梳头的桂花油来遮盖头油的气味。
想着想着,高德对发妻的怨恨又深了一层,他甚至想,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去死,那天上吊自尽为什么没死成,那个该死的婢女干嘛要去救她。她若死了他也就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阻拦他去找羽悠,他甚至可以替羽悠赎身,将人光明正大的娶回来,日夜厮守。母亲那边不是问题,她年纪大了很好糊弄,只要没有那臭婆娘在旁煽风点火,他大可替羽悠编造一个新的身份,骗过母亲,明媒正娶。
想象那样美好,就只剩她还活着了。有好几次,高德都忍不住将手伸到她的脖子上,摆好姿势,只要狠狠的使劲,用不上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夺了她的老命。她睡的如同一头死猪,大概直到死也不会醒过来吧。
可最后,残存的理智唤醒了他,他快速的缩回卡住她脖子的手,仿佛只要慢一点就会被谁逮个正着。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更加难以入睡。
高德知道,早晚有一天心里的魔鬼会控制住他,让他像个魔鬼一样死死掐住妻子的脖子,直到她断气为止。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对羽悠的思念以及对妻子的厌恶,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将会一点点的吞噬掉他的良心和人性。
而在这一天到来之前,羽悠“出事”了。
高德是在一次办完公事后听身边的人闲聊才知晓的。那几个人不知怎的就提到了芳草园,而又那么巧的说起芳草园七朵金花之一的羽悠有了新恩客,那名恩客出手大方,接连几日专宠羽悠,又为她大摆宴席请客人吃饭,又为她添置昂贵首饰和衣物,花钱如流水,只为博佳人一笑。甚至有传言说,那客人已经在和宜欢谈羽悠赎身的价钱,要明媒正娶地带羽悠回家。
世界上当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事情都是宜欢精心设计的,故事是她编造出来的,人也是她找来故意在高德面前演戏的。高德突然离开且近十日不曾露面,宜欢觉得不妥,便四处打听,将高家近期发生的事打探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事情宜欢见多了,知道高德纵使不顾及发妻的死活也不可能不管老娘,而高家只要有高老太太坐镇,高夫人便地位稳固,高德也不敢真的休妻。这芳草园他自然是不敢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将羽悠忘的一干二净的。
不行,绝对不行。宜欢是何人,但凡被她选中的人,她不主动放手,谁也别想逃走,她绝不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何况前天发生的一件事,让她更加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住高德。
她找来几个有机会出现在高德身边的熟识,编造出羽悠有了新恩客的故事,请他们帮忙传到高德耳中。那几人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自然答应了下来,他们故意凑到高德身边,添油加醋地将宜欢交代的事说了一遍,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