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桩子大吼，“你听我说！你听我一次！！”

“……”

“这是个游戏。”

“……你他妈别逼我一会儿报警捎上你。别的我都不管，邪教不能沾，一会儿撺掇你自杀老子还得上天台救你，万一你是自燃派的连救都救不上，划不来。”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老大！！”桩子说着开始挨个儿翻自己的口袋，钱越来越多，他的手盛不下了，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他也顾不得捡，只为了让戎啸相信自己，“大哥，你快去收集同调值，一会儿他们就给你发布任务了，会给你好多好多钱——这都是他们给我的，你看，这都是——”

桩子把钱捧到他面前，兴奋得表情扭曲，“衣食无忧，大哥，我们再也不用出去干活了！！还有那贱人北城，我们这么多钱，可以带好多弟兄去干死他！！”

戎啸站在一堆钱面前，半天没吭声。他第一次看到眼睛那么亮的桩子，那个畏畏缩缩的桩子似乎不见了，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有点奇怪的人。

沉默。

他抓着那根上头有对话框的红塌山，许久才咳嗽一下，“没带打火机，有打火机没，给我点上。”

“你不信我。”桩子愣了愣，期待的表情维持在将塌不塌的缝隙中，“大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没不信你，”戎啸努力和蔼，“他们让你干了什么就给了你那么多钱……有五万块了吧？”

“你不信我……”桩子并不听他的解释，把钱草草地塞回口袋，舔了舔嘴唇，“大哥，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个麻烦精，一个惹祸的宠物。高兴了呢，你就溜溜我，不高兴呢，你就不搭理我。”

“……”戎啸听到桩子这样作践自己，绷不住和蔼的语气了，“你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我干嘛天天帮你擦屁股？嗯？”戎啸一把拎起桩子的领子，“你是不是疯了！！”

“我那么信任你，你给过我一点点信任吗？”

“你他妈但凡有点脑子我都不会这样对你。”

“你终于说实话了……”桩子抬起头，豆大的眼泪涌了上来，戎啸气得要揍他，桩子反而一拳打了过来！戎啸后仰躲过了他的拳头——好快！！桩子的力道带起了巨大的风压，呼得他脸皮子都有点疼。他后退几步，惊骇地看着桩子。桩子又是一拳挥来，这次他没来得及反应，被那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脸上。

哐！！

戎啸头顺着力道狠狠一歪，烟飞了出去，口腔中瞬间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脑袋里也嗡嗡直响。剧烈的疼痛在腮帮子和牙床处爆开，骨骼碎裂的声音让他浑身发麻。路别的人看见斗殴，刚才还有人想来捡钱，现在纷纷跑开，生怕自己受到波及。

只剩一个人蹲在垃圾桶后边儿，看热闹。

许久，戎啸粗鲁地吐出一口血沫子，脑海中叮的一响，“随地吐痰！同调值上升！”他也顾不得邪教徒怎么连他的脑子也控制上，阴沉地看着桩子。

桩子盯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这样的事，半晌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大哥，你信我呀。”桩子急切地说，“你看你这么壮，我从来挨不着你一根手指头的。你这次被我打吐血了，同调值，你知道同调值吗？”

“我知道你妈。”

“同调值可以带来力量。大哥——”

戎啸勉强站正了，走过去。

“大哥……”

“我看你他妈就是欠揍！”

戎啸是个常年的混子，身高接近一米九，比桩子那种天天躲在他后头的鸡崽子结实多了，再加上平时的工作是上工地，浑身的腱子肉没有一块是虚的。桩子被他抓着领子，随手一顺就扔了出去。。桩子“砰”地一声撞在墙上，戎啸膝盖狠狠往上一顶，桩子抽搐着干呕一声，紧接着戎啸一拳锤在他脸颊旁边。

“大，大哥……”桩子后知后觉地怂起来，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大哥，别生气大哥。我错了……”

“教没教过你，白吃的午餐都有毒？吃进去了也得给我吐出来。”

“我，我知道……你也听见了吧？你听见了那个声音，大哥，你记得我们小时候看过的小说，游戏世界，翻身的机会来了！”

“不想听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戎啸烦躁地把手收回来，走远几步，看看大路上警车怎么还不到，“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你要是不想被杨狗拘进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

“说话。”

“大哥……我接到新任务了。”

戎啸回头，只见空气中不知为何燃烧起了火焰，火焰当中，缓缓地伸出一张纸条。桩子如获至宝的接过纸条，狗腿子似的把纸条递给了戎啸。

【任务（王博远）】

任务描述：今夜不太平，杀人鬼成堆。游荡在城市中的杀人鬼们把目标对准了你——逃离吧，尽可能地逃离！在太阳升起之后，你将逃脱恐怖的一切。或者——你，成为新的杀人鬼。

完成任务后可获得：F级道具（自选其一）、强度值、同调值、虚弱状态（状态下降20%）10小时

戎啸草草地浏览一遍，抬起眼皮。

“你叫王博远？”

“昂，家里起的。”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名字了，也就是最近的任务才提醒了我。”

戎啸绷紧了脸，这个任务让他很不舒服，再加上桩子的本命几乎没人知道……又想到那群邪教连市政都控制了，知道桩子叫王博远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但——火焰里冒出来的纸条？

他翻来覆去地看那张纸，没看出什么端倪，抬手便想撕撕看。桩子立刻按住戎啸的手，“别别别，大哥，你想干啥？”

“看看这玩意儿能不能被破坏。”戎啸直白地说，“我觉得它不对劲。”

“不对劲就对了！这可是宝贝呢！”桩子把纸条抢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煞白，“这，这任务……”

“要么逃跑，要么杀人，你还说这不是邪教。”戎啸低声说，“先说好，我可不帮你杀人。”

“……”桩子无助地望向戎啸，“我，我害怕……”

“怕有屁用，跟着我，我们藏起来。”

“可他们……”

“不过就是一群人，你怕……”

叮——！

像是反驳戎啸的不信任一般，女声再次响起。

“游戏公告：第一位任务失败十次的玩家出现！”

“让我们庆贺吧！游戏还未开始便惨遭淘汰的玩家！他太懦弱了！太懦弱了！系统将回收他，带他到他真正应该去的地方。”

“……什么？”戎啸没说完的话后知后觉地说了出口。他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刚才那个藏在垃圾桶后头的人扑了出来，嘶吼让他的青筋全部爆起，像是承受着可怕的痛苦。戎啸愣在原地。

男人飞快地爬起身子，跑了两步，但立刻摔倒在地！！

在那个瞵间，他的脚上燃起了巨大的火焰。

戎啸瞪大眼睛。

男人在大火中翻滚，无头苍蝇似的支起身子乱爬，眼神惊恐得让人脊背发凉。很快，他的下半身被火焰烧灼成灰，支撑着身体的只剩下空荡荡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