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侍从怎会听他那小声的哀求呢?
“ 不要过来......!”
那侍从一手抓住了那另外一个侍从的手腕,将人紧紧地拿手从背后押住,硬是将那另外一个侍从扥走了。
于是,在这炼狱的角落中,仅剩在一旁站着的祁书鸯,还有瘫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昬烛。
昬烛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祁书鸯望着他那抽搐的样子,伸出手来,用袖子掩住了自己那弯起来了的嘴角,笑意洋洋地哼笑。
祁书鸯就这样好像是在观赏玩物般地看着昬烛一点点地挣扎,过了几时后,这才踮了踮脚,悠游自在地漫步到昬身旁,俯下身,一手划过昬烛的身下,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昬烛身体微微一颤,僵在了祁书鸯的怀里。
祁书鸯见状笑了一声,缓缓起身,怀中不轻不重地抱着昬烛。祁书鸯还没等迈出去第一步,却又立即顿了一下,收回了脚,低下头与昬烛对视,笑眯眯地在昬烛耳旁,低声道:“ 疼吗?”
昬烛闷哼一声,想要避开祁书鸯说话时打在他脸上的那一股股热气,并没有答话。
祁书鸯也不在乎,轻笑两声,续道:“再叫一次主人,我听听。”
昬烛压下心中的那份愚蠢的子遵心还有对于此刻的情势十分不妥的怒火,挤了挤眼睛,痛苦而又绝望望向了祁书鸯。虽说昬烛心中一片混乱,却还是因为前世的一定职业精神,硬是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无人能后察觉到他的恐惧、愤怒、还有那似乎是化解不了的不安,除非仔细地去看他那双暗不见光的眼睛。
“ 主人。”
昬烛念的很不舒服,不过这二字中的情绪还是被祁书鸯灵敏的耳朵听了个一清二楚,因此祁书鸯并没有在做出任何其他惩罚昬烛的行为,不过是满意的笑了笑,在昬烛耳旁缓声,道:“ 我啊,总会有一天让你服服帖帖的念出这二字的,啧啧啧...... 昬烛啊,昬烛。”
昬烛在最后终于无法撑下去了,只好脱力地晕倒在祁书鸯怀中。没有几两肉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根木杆一样瘦,可是却也不是犹如小时饿的那般样子一样骨瘦如柴,毕竟身上那一缕缕因为练刀而长出的肌肉将昬烛的身体挺了起来。不仔细看的话倒是感觉更像是一个女孩子家的身体,可是如果仔细看也就能发现其中较显男性的部位,例如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纤细却不失力度的腰部、还有锁骨、等等。
祁书鸯乐呵呵地打量着他自己怀中的昬烛,觉得要是昬烛并非是真正的不死之身的话,他这幅皮囊自己拿来用也一点都不差,唯独不知这孩子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何等身世。
罢了,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也不重要。只要是被他祁书鸯盯上了的试药人,没几个人敢来他这边胡所非为的。
祁书鸯半句话不说,看了一眼昏倒在他怀中的昬烛,抱着他一步步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祁书鸯聆听着他耳旁那些悦耳的惨叫声和各种鬼哭狼嚎,心情不错地离去了。留下一堆在他身后抬头小心翼翼注视着他背影的侍从,在这昏昏暗暗的地方就好像是一双双诡异而又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时刻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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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着脏蓝色布衣,头顶同样材质帽子的大胡子大叔提着油纸灯晃晃悠悠,自由自在地走在这雪白色的走廊中。那大叔在这洁白无瑕的地板上踩出了一个个脚印,却也不管不顾,继续向他的目的地走去。
就见那大叔身后突然走出了一个穿着与他身上衣服相似,却布料更为轻薄的侍从,跪了下来,十分勤快地一点点擦洗着这地板上一块块的污渍。
那大叔走着走着,突然到了一扇雪白色的门前,猛的刹住了脚步,一转身拍开那房门,一股令人陶醉无比的丹香弥漫在空气中。
就见那房间竟是一个储丹房,其中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简直数都数不清,密密麻麻、七彩斑斓、大小不一、各种花纹、作用不同的丹药一瓶瓶齐齐地摆在一个个架子上。
然而在这储丹房的正中央,蹲着一个手中还握着一瓶丹药,明显是在试图盗窃什么东西的蓝衣黑发少年。
他腰带上系着的一个小麻布袋子已经是被紧紧挤在一起的各种丹瓶充的鼓鼓的,明显是已经拿了不少宝贝,却依旧是在寻找些什么。
那少年见到那大叔后,立即愣了一下,也不跪下来,便直接道:“ 楚老管事这是作甚?竟然如此苍莽,也不知小的是不是挡到楚老管事您大人的道了?还是楚老管事您与小的一样,来此地是另有所图?”
之所以这个少年并不会选择去跪下来,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十分清楚,只要是他现在这种盗窃的行为如果要是被任何一个与他一样,在祁书鸯手下卖命的下人发现,他都难逃一死。更何况现在站在他眼前正是那个被祁书鸯深深信赖,愿意为祁书鸯扑山倒海的这个臭老管事呢?
但是出乎少年的意料,楚老管事并没有将他挟持住,相反,楚老管事竟然一手便将他们二人身后的那扇白色的门关上了。
黑发蓝衣少年微微眯眼,望着楚老管事,等待着后者的下一动作。那全身紧绷着的模样明显是时刻都防备着,可以看出来那少年已经是对楚老管事提起了几千分的警惕心,时刻准备着接招。
楚老管事看了那少年两眼,原本板着的脸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化成了一副略有些猥琐的,笑眯眯的表情。
若是昬烛此时在此地的话,肯定会觉得楚老管事的那个笑容十分眼熟。眼熟到让他想要扇一巴掌给个馒头。
楚老管事 “ 哈哈 ” 笑了两声,乐呵呵的模样看起来不知道 ‘和蔼可亲 ’ 了多少,笑道:“ 诶唷,小伙子无需如此防备我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你看这样子难道还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那黑发蓝衣少年仔细地瞄了两眼楚老管事这笑嘻嘻的模样,思索片刻,似乎是放松了些许。可是他双手中缓缓你凝结的灵力依旧还在持续积攒。
活了不知道多久了的楚老管事怎会看不出来那少年手上凝结的一小团灵力?因此,楚老管事又笑了笑,在那少年面前开始来回慢悠悠地踱步,叹了口气,道:“ 若是我这个比你这个小孩子厉害不知多少倍的前辈想要害了你,把你拿下,更何况是干公事,你觉得我还需要关上这扇门,慢悠悠的在这里跟你费力气交谈吗?”
那少年闻言后,忍不住脸红了,手中凝结的灵力也散开了。
楚老管事见那个少年松弛下来后,便步入正题,笑道:“ 我来这里,是一开始以为是有人盗取灵丹,可是见你后,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那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蹙起了眉头,不解地望着楚老管事。
楚老管事也知道那少年是在疑惑什么,“ 啧啧啧 ” 笑了几声,道:“ 我呀,还在头疼究竟该如何威胁你这个什么都敢干,” 说着,笑眯眯地瞥了那少年腰间的麻布袋子一眼,那少年心下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要护住自己腰间圆鼓鼓的那个麻布袋子,楚老管事笑了两声,继续道:“ 生不怕死、死不怕灭的小男孩呢。”
那少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那个丹药瓶子,不舒服地往后侧了侧身子。
楚老管事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 但当然,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也是要先没了你那个弟弟才能够办到的。”
那少年立即又一次紧绷了起来,双眼睁大,其中透露出了些许开始燃烧的愤怒,还有恐惧和担忧不安在其中。
“ …...你!你把我弟弟...... ” 怎么样了!
可是还没等那个少年把话说完,楚老管事便又立即插嘴,笑道:“ 可是我并不会去用他人的性命来威胁我想要利用的人。因为啊,很幼稚。”
那少年暗自松了口气,松开了双手。
楚老管事见那少年恐惧的样子,笑了笑,随口道:“ 哟,你这个小子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弟弟嘛?不错啊,你那好哥哥的性子这么泰山不倒啊,啧啧啧...... ”
那少年斜视了楚老管事一眼,这一眼斜的满是鄙视的意味。
楚老管事见状 “ 哈哈 ” 大笑了两声,道:“ 好啊好啊,行。”
“ 当然,我关上了门可不是纯属为了和你闹着玩儿哈,我到这里来与你是有个交易要做的。”
那少年抬眸,皱眉道:“ 你想要什么?我先告诫你,不要扯上我的弟弟。”
楚老管事闻言笑了笑,道:“ 当然不会,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
那少年 “ 哼 ” 了声,摆手,道:“ 行,得了,没问题,可以。”
楚老管事笑道:“ 不问是干什么?”
那少年又斜了他一眼,鄙视道:“ 你们这些狗畜竖子,除了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让别人为你做替死鬼之外,还能够要求些什么?”
楚老管事 “ 哈哈 ” 大笑了两声,道:“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说话如此让人难忍入耳?我这回可并非是要你去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也并非是为我替死,虽说干这件事情这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那少年没有说话。
楚老管事继续,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先回答我一件事情。”
那少年开口,道:“ 什么事情?”
楚老管事笑了笑,道:“ 你是否知道一个叫昬烛的人...... 他此刻身在何处?”
那少年愣了愣,他自然知道,不过这个老头子究竟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难道是要求让他去为难那个试药人?
这种事情他可办不到...... 不,是很难办到。
那人不错,他还并不想要害他。
于是,那个少年抬起了头,皱眉道:“ 你要我干什么?”
楚老管事 “ 诶嘿 ” 一声,笑道:“ 看来你是知道,不错,那么就谈到接下来的交易了。”
“ 我要你去救他。”
那少年闻言后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救他?
他自己都不能够逃出这个鬼地方,还谈什么救别人?
那少年道:“ 我能力有限。”
楚老管事自然是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是在担忧些什么,笑道:“ 当然,我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去帮我做呢?”
“ 我并不是让你去直接把他人救出来,我只不过是让你在某一个节点,帮他一把。但当然,这个节点不简单,罢了。”
那少年,道:“ 是吗?你觉得我可以,那行。”
楚老管事笑了笑,道:“ 你答应了?答应了的话,你小子就告诉我他在那里。我放过你这一回,啧啧啧...... ”
帮自己本来就愿意帮的人,有什么不可以的?那少年自然而然的答应了。
不过这个心狠手辣,对待祁书鸯忠诚无比的老属下,又是为什么要帮助昬烛呢?
那少年抬头,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楚老管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昬烛现在身处白房内,你是这个地方的老兽,我这个 ‘新人 ’ 都知道在那里的东西你自然也知道在哪里。”
少年说完,顿了顿,道:“ 还有,不要叫我小子,小孩子,小伙子什么的。”
“ 我叫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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昬烛在被祁书鸯带走后,再次醒来时,眼前的景象大变。
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昬烛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自己眼前的的片让人眼花的白色。
他现在身处一个没有颜色的房间中,这个房间很大,其中没有任何摆设,除了不知怎么从房顶上落下来,缠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条条凉凉的,好像是蛇一样的白绫。
因为除了那几条布绕过某个重要部位以外,昬烛身上没有穿一件衣服,因此昬烛此时的状态可以说是 “ 一览无遗 ” ,昬烛此刻的脸可谓是红了又绿,绿了又黑,黑了又白,白了又青的。
妈惹法克,这个祁书鸯是一次都比一次爱让他luo体了。
一片寂静中,昬烛满脸黑线地发出了诡异的低笑:“ 呵呵呵...... ”
昬烛试图抬了抬自己被缠住的双腿,却怎么都抬不起来,甚至是连动都动不了。因此他心想:也不知道这白绫是何等法宝神器,竟然如此结实。
正在他试图挣脱这个白绫的时候,一个青色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踏到了他面前,口中含笑,道:“ 醒了?”
昬烛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了祁书鸯。
兄弟,你能不能换种叫人起床的方式?我这不是醒了是什么?睁着眼睛梦游吗?
祁书鸯见昬烛不说话,便缓缓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去抚摸昬烛的那双腿,诡谲地笑道:“ 还能够...... 动啊?”
昬烛在感受到自己大腿上那因为长时间炼丹而有些薄茧的手,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可是这次却怎样都躲不掉了。
然而还没等昬烛再有其他反应,祁书鸯那只手顿时加劲,细长的手指掐入了血肉中,昬烛闷哼一声,却无能为力。
随后,昬烛便感到祁书鸯的手指在他的腿中不知是摸到了什么,轻轻一挑,一阵刺痛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整条腿就这样没有知觉了。
昬烛楞了一下。
莫非,自己就这么没了一条腿?
祁书鸯见昬烛怔住的模样,轻轻一笑,在他耳旁嘘声,道:“ 还、有、一、条、哦。”
再一阵刺痛,昬烛这两条腿都没了直觉。
抬也抬不起来,就连动一下都动不了。
着两条腿就这么废了。
昬烛心中愤怒不已,可是他越愤怒,却又越绝望。
因为,他知道,他只能够服从眼前这个让人恶心的东西。
祁书鸯捏着昬烛的下巴,笑道:“ 昬烛,不如就听从于我?乖一些,多好?我会好好的...... 哈哈哈哈哈...... 利用你的!”
昬烛屏住了呼吸。
他需要想一想。
然而在昬烛想东西的时候,绝对不能够有任何人干扰,否则感染力不是一般的强。
可是祁书鸯偏偏在此时贴着昬烛的耳朵,道:“ 想想,为了炼丹界贡献,为了世人贡献,让大家都能够像你一样不死,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情?”
“ 跟随我,服从我,相信我,畏惧我,匍匐于我。我会让你死,你想死对不对?这么疼,我会让你死的,只要是你好好的,乖乖的,听我的话,就好。”
昬烛双眼空洞,聆听着祁书鸯这番狂言疯语。
也罢,自己现在被关在这个地方,没有能力逃脱出去,日后也是要称之另外一人为主。
这都是早晚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自己这一生,生之为其,逝之为其,活在一本自己没有写完的书里,这与死了没什么不一样。
最后,自己总是会死的,剧情终究是会走上正轨。
只要是熬过了这几百年,不就好了?
眼前这个人,本就比自己要强,称他为主,也罢。
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比实力和势力更重要?
“ …...主人。”
昬烛睁开眼睛,淡淡地道。
祁书鸯满意地笑了两声,柔声道:“ 乖。”
昬烛在心中凄凉地笑了,不知为何,他莫名想起了桓然在他离开断山门前,曾叫他切记的那句话。
好像是什么:“ 千万莫要招惹是非。 ”
想起后,昬烛忍不住又在心中苦笑。
“ 我若便是是非,又该如何避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