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还记得刘奇吗?”
萧知尽打小就知道怀中的人睚眦必报,他料到莫厌迟不会放过代阏,却料不到他的迟儿手段竟是这般不堪入目。
他叹了口气,既斥责不来,也安慰不了,翻个身躺在莫厌迟身旁,消化着心底的反感。
不是反感人,而是反感人的做法。
“尽哥哥?”莫厌迟有些慌乱,握住萧知尽的手,盯着他看。
萧知尽无奈地看着他,叹道:“你真是抓准了我的死穴啊。”
莫厌迟得了便宜卖乖,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臂,得意道:“可不是,以后你若得罪我,也记得喊哥哥。”
萧知尽面无表情地抽出手,往他额上弹指,“做梦吧。”
莫厌迟知他心里膈应,又不想将事情含糊揭过,撑着困意跟萧知尽闹了会儿,又说了回来。
两人面面相觑,莫厌迟忍辱多年,能屈能伸,腆着脸也不觉得尴尬,一声一声叫着哥哥,险些惹出事来。
萧知尽拗不过人,便坐了起来,认真道:“迟儿,我没有生气,也不反对你报仇。只是这件事情……我没法接受……”
“我知道。”莫厌迟不敢插科打诨,老老实实听着萧知尽说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会再阻止你。只是你要答应我,往后不许再耍这些手段,你已经是太子了,不再是躲在黑暗中,郁郁不得志的二皇子,这些手段只会磨掉你的心智。”
他看着莫厌迟,生怕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不耐。萧知尽亲手捧起来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不会差的,而正是因为太过优秀,他才有患得患失之感。
不过萧知尽并不后悔,他说过要让莫厌迟受人景仰,便断不会食言。
莫厌迟认真点头,抬起三指来,“我发誓,从今以后,不行污秽之事,绝不欺瞒于你,必听你所言,”他顿了顿,弯着眼笑了起来,“乖乖地当你的迟儿弟弟。”
萧知尽即便再难受,这会儿也被哄得顺了气,有气无力地靠着莫厌迟的肩膀上,无奈道:“服了你了……”
“那尽哥哥,我能睡了吗?”莫厌迟道。
萧知尽揽着他躺下,手安抚着他的脊背,让他更好入眠。等到莫厌迟熟睡后,他这才起了身,准备去料理二皇子府地牢的人。
到底是前朝太子,不死终究是个隐患,且代阏以这种方式活着,简直生不如死,还不如送他个了断,了了他一点薄面。
宏治帝的毒解的及时,但到底气急攻心,留下了病根,痊愈后时常心悸,寻遍了名医都不得而治,身体也日益衰弱,每日喝的药越发的多。
宏治帝亦是明白,即使没有那杯毒酒,他的精神也大不如前了,更别说经历了朱启明逼宫一事,让他心力交瘁,分不出神来处理朝事。
因担心莫厌迟借机除去朱启明,宏治帝便亲自主理大皇子逼宫一案。
素日与大皇子交好的臣子无比庆幸,若当日自己参与其中,如今是在劫难逃。逼宫谋反是死罪,他们不敢劝谏,甚至直接选择了明哲保身。
倒是以萧知尽为首的太子/党/出言规劝,让宏治帝怎么也想不到。
宏治帝还特地为此事召见了莫厌迟,言语之中满是不信任。
莫厌迟瞒着宏治帝做了那么大事,不受信任也是自然,他倒不生气,无比认真地保证不会残害朱启明。
“此话当真?”宏治帝再次狐疑道。
无奈,莫厌迟只好反问,“难道父皇希望儿臣赶尽杀绝吗?那代阏已被抓住,儿臣没理由再去动他。”
宏治帝打量着他的神情,不似在做假,叹道:“朕勉强再信你一次,若是明儿有半点闪失,那你必然脱不了干系。”
“是,儿臣会派人看好皇兄的。”莫厌迟好言好语,令他揪不出错来。
其实朝中的事并非莫厌迟授意,只是现在萧知尽已然代表了他,所说的话总是会算到他的头上去,莫厌迟懒得解释,便也承认了下来。
之所以留着朱启明,萧知尽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一来不想让莫厌迟为了复仇失了心智,二来也成全了他的美名,不至于落个残害手足之罪。
不过萧知尽并不打算如此轻松放过朱启明,一边在朝中极力维护,一边又在京中翻出了当年伤害莫厌迟的旧事,使得民心愤恨,议论纷纷。
宏治帝想起今早李公公说的话,顿时大怒,可有气没地发,只能憋在心里。
好歹是一代帝王,如今倒像是被架空了一般,整个皇城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每走一步都受到了阻碍。
他脸色时阴时晴,莫厌迟只当没瞧见,轻言道:“父皇,那您要怎么处置皇兄?”
宏治帝愣了下,叹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明儿的不对,若他无心,也不至于被你算计。也罢,找个离京远点的地方,让他安分守己,当个闲散王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