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炎热,知了纷纷破茧而出,闹着夏天的来临,宏治帝心系莫厌迟的伤,便拖了几日,莫厌迟算着自己的“伤”也要好了,就在萧知尽的陪同下入宫请安。
进到殿中,莫厌迟正要行跪拜礼,宏治帝急忙道:“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了。”
“谢父皇。”莫厌迟气虚不稳,还要萧知尽扶着才勉强能稳住脚步。
“今日怎么进宫来了,太医怎么说?”宏治帝赐了座,又让李公公拿了参茶给莫厌迟,让他缓过劲后这才开口问道。
莫厌迟在府上养了许久,原本瘦骨如柴的人有了些肉,气色格外红润,临出门前为了装出病重刚愈的样子,这才让人涂了胭脂,端出一副脸色苍白的虚弱样来,宏治帝看在眼中,尤为心疼。
莫厌迟回道:“太医说儿臣伤势好大半了,就是气血有点虚,要多出来走动走动,这才让萧大人陪着儿臣进宫请安。”
宏治帝叹道:“都怪父皇护不住你。萧卿,如今你既然住在二皇子府上,便替朕多照顾照顾迟儿吧。”
“是,臣遵旨。”萧知尽道。
后位空悬十五年,后宫一事一直交由静贵妃打理,宏治帝也没多在意,经由此事,倒是让他发现,该给他两位皇子娶妻了。
正巧莫厌迟来了,宏治帝便道:“过阵子你伤好了,也该给你相看亲事了,房中还是要有个贴心的人才是。”
萧知尽心头一跳,攥紧了拳头,脸上却是不敢表露丝毫,刘奇的事情还未过去,他必须忍耐住,不能让两人因自己的私心而陷入万劫不复。
莫厌迟只觉身边的萧知尽脸色突然煞白,可神情淡然无异,他没多留意,对宏治帝道:“父皇,此事不急,你看皇兄不也未娶妻嘛。”
况且他意不在此。
萧知尽悄悄送了口气。而宏治帝显然料到莫厌迟会拒绝,便道:“又不是让你立刻娶妻,先接触接触,不行再说,萧卿你说是不是?”
萧知尽如鲠在喉:“是。”
宏治帝道:“你看萧卿都如此说了,此事朕安排就行。”
莫厌迟反驳不得,颇为敷衍地应了几句,见宏治帝还要多言,便假装咳了几声,打乱宏治帝的话。
宏治帝爱子心切,急忙让李公公去传唤太医,莫厌迟出手阻拦,道:“不必了,儿臣只是出来久了,有些累罢了,无碍的。”
他什么心思宏治帝自然知道,只是心系他的伤,也不敢多言,便道:“那你暂且回去歇着吧,此事日后再议。”
“是,那儿臣告退。”莫厌迟示意萧知尽,让他搀着自己离宫,装得弱不禁风的模样来,宏治帝看得直皱眉,让人拿了一些补品给莫厌迟带回去。
又过了几日,太医从二皇子府回来复命,言说皇子的伤势差不多好了,宏治帝这才放下心来,下旨去茗凉宫小住。
历来去茗凉宫的只有皇室中人,这次倒是破了个例,百官也可前去,而去的人大多是家中有适龄儿女的。宏治帝此举目的昭然若揭,大皇子和二皇子现下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给他们选妃了。
随同前去的命妇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让自家女儿细细打扮,务必艳冠群芳,即便嫁不进皇家,几个年轻官员也是可以考虑的,比如此次科考的三人。
待嫁闺中的少女心思灵敏,含羞带怯应着,私下又暗暗憧憬着。
她们欣喜如狂,反观二皇子府却是愁云密布。
莫厌迟尚未及冠,不欲过早接触男女之事,更何况他如今的境地,娶了妻回来只是在白白蹉跎那女儿家的岁月。
“父皇这次果真是铁了心给我选妃啊。”莫厌迟愁眉苦脸叹道。
萧知尽笑得苦涩,“怎么,给你娶妻还不乐意?”
二人如今情谊深厚,莫厌迟也不怕跟他说实话,便道:“还真不乐意。那些个小姐们我偶尔也有见过,都矜娇得很,还不如咱们村里那个可姐姐好呢。”
可姐姐是他们的邻居,家中卖糖,经常瞧见了莫厌迟就会给上几颗,莫厌迟得了糖,嘴皮子也溜了,直说长大后要娶她回家做糖,只可惜人家后来找了个好人家嫁了,轮不到莫厌迟。
萧知尽打趣道:“你莫不是还心心念念着她?”
“我只是打个比方好吧,这么多年,她小孩都能上街卖糖了。”莫厌迟翻了个白眼。
萧知尽耸耸肩,并不发表意见,这会儿话题偏了,他乐得自在,莫厌迟无意娶妻,他也可以松一口气了。虽说娶个高官女子于他而言无害,可萧知尽手中的卫灵将也同样能够助他上位,等到他成为人上人,那个时候便诸事由他。
“其实你的婚事并非无法避免,略施小计便是。”萧知尽道。
莫厌迟眼前一亮,问道:“你待如何?”
“过阵子你就知道。”萧知尽道。
萧知尽这么说便是时机未到,莫厌迟也不追问,左右能不让宏治帝逼婚就行。
两人在这件事上不谋而合,萧知尽担心受怕的心也可以稍稍放下,至少他不会那么快成为别人的枕边人,萧知尽便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