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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少年意(1/2)

罗雀抓着御赐金牌,坐在廊下眼睛弯成一条线。----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正要将御赐金牌塞进怀里, 他忽然顿住, 一边吞糯米团子一边晃着腿说道:“公子不是一直冷冰冰的, 怎么突然又帮我了。”

隔着竹帘, 林静逐心弦一动, 没有答话。换做旁人, 直接感谢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质问。再者, 哪里冷冰冰了, 真是个乱咬人的崽。

灌了一口温茶, 罗雀吃饱喝足,趴在廊下, 半个身子顶开竹帘探进书房, 有点蹬鼻子上脸地说:“公子,如果我说,我不需要这个呢。”

他将御赐金牌抛过去。

林静逐接住, 微微挑眉, 抬眼看他。

罗雀说:“公子, 这次我做到了,给我什么奖励?”

他是越发能耐了, 林静逐笑道:“你想要什么?”

罗雀想了想,没想到,咧嘴冲着林静逐笑,说:“什么都想要呢。”

林静逐走过去, 弯腰在他乱蓬蓬的脑袋上摸了一下,说道:“天上的星星也给你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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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在院子里蹿了几下,扭头罗雀就不见了。

它追至巷口,蹲在院墙上惆怅地搓了搓爪子,默默反身回书房,对着太湖石上趴着的守宫一顿聒噪,仿佛在控诉罗雀不讲究兄弟情很久了。

守宫懒懒地翻了一下眼皮表示同意。

禁军没有指令不得进入城内,但经常有人扮作普通百姓混进来,赌点小钱买点小酒,或者和相好的姑娘亲昵半宿。

罗雀手里捏了根糖葫芦,和息风止站在赌坊前。

上午的赌坊没什么人进,大多是通宵的人出来,步伐摇摇摆摆。息风止打量着这些人,半晌看到一个身穿布衣、脚步略微稳健、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抓着个布包走出来。

他对罗雀说:“这位就是顾校尉。”

罗雀不知道“校尉”是个多大的官儿,但看这人通宵赌博,面色差了一点,走路倒还是肩正步稳的模样,颇为正派。

他扔了糖葫芦走过去,将手里一包还热乎的油条烧饼递到顾校尉,说道:“校尉大爷,还记得我嘛。”

息风止:“……”

当初成立飞羽阁,便是为了寻找林家的人,因此息风止是知道嘟嘟这么一号人物的。如今他被安排在罗雀的身边,朝夕相处间将罗雀的秉性看得一清二楚。

但还是时不时被罗雀震那么一下。

比如现在,罗雀一上去就跟顾校尉搭关系。顾校尉一脸茫然,盯着罗雀凝视半晌没认得出是谁,但一张烧饼已经在嘴里了。

吃人的东西嘴短,更何况罗雀还是个自来熟,顾校尉没办法推开他,走了几步更是差点直接称兄道弟。

息风止:“……”

这种搭讪的伎俩,的确是罗雀这种小混混会用的。离了三丈远的距离,息风止沉默跟在后面。

姓顾的原先在钦天监任职,民间话本子里都说钦天监是御用的算命先生,日测风水夜观星象,实则钦天监采取当时最先进的方法推演节气,制定历法,以施农作。

历朝历代都有这方面的惯例,钦天监因职位特殊,任职的官员只限内部调动,有缺位由下一级顶替,只要不犯大错,很多都是终身制。

姓顾的命不好,好不容易爬上监副的职位,一次北方蝗灾的事情里头与监正意见相左,被监正记恨上了。

京官外调,明升暗贬,此校尉乃是个文职,有家世背景的可以平步青云,没那种命的只能在地方上空耗着。

天下四时一致,气候却是不同的。顾校尉这些年将江南一带的地方风物整理成册,送往帝京,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抑郁不得志,有了好赌的毛病。

罗雀见顾校尉将烧饼油条一股脑吃光,立刻说道:“我请您喝茶。”

顾校尉略微迟疑:“小兄弟,你倒底有什么事?”

若是直接把御赐金牌扔到顾校尉的面前,此刻顾校尉只有毕恭毕敬听候差遣的份儿,不过这显然不是罗雀的风格。

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条宽敞巷口,是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旁边便是茶寮,茶水粗糙,只有大碗和冷热的区分,但人气颇旺。罗雀扯着顾校尉在茶寮边上坐下,要了一大壶混沫粗茶。

他胡编了个借口,说曾经得顾校尉相救。顾校尉哪里记得有这档子事,罗雀便恭维说君子善忘,捧得顾校尉不好意思追问。

旁边客人卷着裤脚聊天,一堆玩骰子一堆赌钱,顾校尉坐了会儿蠢蠢欲动,摸着兜里的几块铜板凑过去。

买烧饼剩下几个钱,罗雀也在一边凑热闹,息风止垮着脸蹲在不远处。

输赢几把,手里的铜板出入不大,旁边聊天的提到最近钱塘里的事。这些泥腿子都是混市井的,靠给别人抗货跑腿赚点饭钱。

往年不管遇到什么天灾人祸,这些泥腿子总是冲在最前头。不是他们热心,而是正巧可以捞钱。

比方说谁家小孩溺水了,尸体沉在河里,这些人租条船过去,下河确认尸体的范围需要多少钱,把尸体捞上来又需要多少钱,说得准了才干,谈不拢不走人也不允许别的船只过来。

如今河川之中,死鱼死虾堆积成山,几番势力角逐之后,水匪联袂发布侠义榜,官府里头都是老油条,对下撒手不管,对上已经准备好了推诿和哭诉的折子。

若是没有侠义榜,官府对上呈折子时总要先装模作样抢救一番以示作为。这般面子上的做戏自然是不能让平民百姓来的,只需几两银子摊在泥腿子的头上。

然而如今有了侠义榜,一切就不一样了。----更新快,无防盗上-------

侠义榜成了,官府送一份匾额过去,既抢了风头也落了好名声;侠义榜没成,哭惨的折子送上帝京,国库拨银抚恤,又赚了一笔。

没泥腿子什么事。

几个泥腿子骂了一通官府,转而又骂揭榜的人。揭榜五六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别是个怂蛋。等到一切都晚了,发臭的死鱼死虾倒灌进城里,给他们黄金也不干。

罗雀在旁边笑嘻嘻听着。

并不是别人越骂他,他越觉得爽。在忽悠这事上,罗雀极具天赋,平时就是插科打诨很少带脾气,今日有备而来,更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去费口舌。

他坐得住,旁边的顾校尉坐不住了,说道:“往常倒也罢了,瞒上欺下是一贯做派。只是如今,武王的公子便在钱塘,前些日子还有帝京的人亲自过来探望。揭那个侠义榜的,又听说是武王的二公子,钱塘官府可没那个胆子浑水摸鱼。”

校尉若是武官,在地方上的品阶大过知州。但若是文职,便是有名无实,连俸禄也少一斗。这位顾校尉,并没有机会亲自见林静逐等人。

顾校尉说得平和,泥腿子们可没心思去听。大家身份不同,即便听了也没什么作用。泥腿子拿眼角乜顾校尉,末了“呸”一声,继续骂人。

罗雀手上还剩六枚铜板,他抛向半空接住,对那几个泥腿子说道:“几位大哥,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就赌这次的侠义榜能不能成功。”

泥腿子们乜顾校尉的眼角乜向罗雀。

前段时间罗雀还穿着锦衣,这几日整天在外面奔波,只穿布衣也弄得一身泥,除了少年特有的细滑皮肤,和天生可爱讨喜的五官外,怎么看都是个小混混。

一个泥腿子说:“你有钱么。”

罗雀不答,激将说道:“我敢提自然就是有钱,大哥你问是不是怕了?”

泥腿子将钱袋甩过去。

罗雀环顾旁边的人,说道:“侠义榜这么大的事,赌坊、茶楼肯定都有下注的,大家要不要一起玩玩?”

过去混荡市井,罗雀最爱的就是凑热闹,对这种事向来再清楚不过。只要有个带头的,多的是人赌运发财。

“别怕我骗钱,”罗雀见有几个人在犹豫,再接再厉说道,“咱们这就去赌坊押个盘,赌坊作证,咱们玩一把!”

顾校尉:“……”

息风止:“……”

一行十几个人到了赌坊,赌坊里头又有人加入,最后竟是将近百人。罗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盘子开了,其他人随时可以进来押一把。

他在赌坊鼓动了半天,一直没对顾校尉说什么,倒是顾校尉自己有些心动了,却又犹豫押哪边。

揭榜已经五六日,一直没传出什么动静,连水匪们自己心里都没底,押不行的自然是大多数。

罗雀见顾校尉上钩了,找了个没人注意的空隙说道:“校尉大爷,您就押成好了,一定会成的。”

顾校尉平时碰运气,这次却不行,冷静说道:“成的可能还是很小的。这个月是春夏之交,天气变化莫测,太阳烈,雨水频发,最重要的是风向隔几个时辰就变。”

罗雀听这些话已经听烦了,说道:“但是校尉大爷,风向再怎么变,都在您的把握之中,不是么。”

顾校尉一愣,看着少年。

罗雀则看着那些哄挤着下注的人,说道:“校尉大爷,想不想坐庄爽一下?”

打听顾校尉这个人的时候,息风止提过,顾校尉虽然好赌,却也好面子,尤其是官面子。于是罗雀故意没在赌坊里头搭讪,而是先去泥腿子那边走了一遭。

泥腿子向来不会说官府的好话,顾校尉与他们对上,只会硬着头皮维护自己这边。再者,庄家的身份按到身上,顾校尉抽身不及,能够让他全力以赴的,就是跟着罗雀干到底,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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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罗雀结识、拉拢顾校尉的过程之后,林静逐、乌停云都是:“……”

乌停云不知如何评价,半天憋出一句:“用金牌不是更省事吗。”

天色擦黑,二人刚刚商议完波旬魔的事,息风止传话说罗雀今夜宿在禁军营。那里是个安全的地方,又有顾校尉照顾,林静逐倒是不担心。

松鼠听说罗雀竟然敢夜不归宿,气得撅屁股嘤嘤几声,林静逐将它揣在手里顺毛。

“是更省事,但不是罗雀的作风。”林静逐淡淡说道,“一件事的完成,并没有什么标准。嘟嘟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最好的办法。”

不论是谁,有着怎样的阅历或地位,自以为是地去雕琢另一个人的灵魂,都是一件蠢事。可惜世间明白的人太少,更多的是对某种行为的趋之如骛。

罗雀的确闹腾了一些,但林静逐从未想过要这个孩子“听话”。他只希望这个孩子凭着天性做事,投入属于他自己的热情和毅力。

林静逐说道:“以权压制,自然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但显然不是嘟嘟的选择。直接施以钱财,自然也是极简单的,但你看顾校尉不得志多年,此时凭自己的本事赚一笔,不是更好?”

乌停云没想到林静逐还分析上了,敢情罗雀做什么都能翻出好话去夸,不由默默说道:“我以为……你是故意以此事为难他。”

薄而红的嘴唇勾出一个清淡的弧度,林静逐说道:“这世上当然没有多少人会事事顺心,但我又何必故意让他摔跟头。他向我求助,和向顾校尉请教,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一切,罗雀永远都不会知道。

有了顾校尉这位钦天监前监副做帮手,计划显然顺利多了。钱塘的几处重要山脉、水泽之间都有林家设置的五行、机关。罗雀要将这些找出来,并根据面前的困势重新设计一番,不能有丝毫差错。

离端午只剩七天了。

往常这个时候,处处都是菖蒲、艾草,百姓背着竹篓摘芦苇、箬叶包粽子,龙舟在岸边翻船肚晒新漆。

今时别说划龙舟,连拔菖蒲、摘箬叶的湖川也只剩下零星几处,供不应求,箬叶卖得比糯米、蜜饯都贵。

罗雀勘察地势时,自然目睹了这些状况。

这次没人骂他怂蛋逞能,百姓谈论的都是这件事到底何时可以解决。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抓着一根菖蒲,跟在爹爹后面说想看龙舟。爹爹一把抱起他,说道:“没有龙舟,咱们骑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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