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但此时若是正经反驳,似乎有些太过奇怪,不正经的反驳又不会,便扭头看向一边。
罗雀挥舞着用来夹泥鳅的树枝,冲着乌停云喊道:“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乌停云:“……”
往日只有林静逐,乌停云不想回应便直接闭嘴,如今多了罗雀,闭嘴完全不能中止这些奇怪又无聊的话题。
林静逐揶揄说道:“你们两个,才真的是世家的公子。”
乌停云这次反驳了,正经道:“我不是。”
林静逐自马车内取出水袋,将紫苏叶冲洗了一遍,放入盘中,冲乌停云微抬下颚:“现在可不是?”
乌停云:“……”
乌停云挪过去,仿佛初入庖厨的男人,并不知道该干什么。
罗雀将泥鳅养在清水里吐泥,火炉里木炭已红,他先烧了一壶水,狗腿状对林静逐说:“公子,我给您泡一壶茶吧。”
说着抓起一把紫苏叶,扔进了壶里。
乌停云终于觉出自己可以干什么了,接过茶壶说道:“我来吧。”
似主非仆的三人在路边,也不在意旁人如何侧目,边烤泥鳅边吃,再上路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罗雀不愿在车内待着,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便蹿到车外,这里衣却是林静逐的,显得过分宽大。穿上时,罗雀没有在意大小,直至看到林静逐进了马车内,并不打算继续给他外衣,方觉不妙。
他甩着过大的裤腿坐在马车外面,脑袋探进车帘内,可怜兮兮说道:“公子,我冷。”
林静逐斜靠着软枕,瞥他一眼说道:“树底下的麻雀喊冷了吗。”
罗雀:“……”
冷是不会冷的,大冬天里从河里趟了一遭也不见罗雀有半点异样,更何况这孩子自小体热如火。林静逐忍了他一路的放肆,觉得该适当地给点教训。
卖乖失败,罗雀迂回求救,看向身边的乌停云。
乌停云:“……”
“吃撑了,我走走。”乌停云持鞭下车,绕到前头牵住马辔。
破衣裳好歹也是衣裳,里衣算什么,还是件过大的里衣,缎面的!罗雀只要胳膊垂下来,衣服便能直接从肩膀上滑下半截。
罗雀:“……”
罗雀转身蹿进马车内,说道:“公子我不呆在外面了,我陪您!陪您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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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薄暮时,到了钱塘。
依旧如往常,马车停在了城中最好的酒楼外,店小二扛着毛巾过来问打尖还是住店。乌停云掀开车帘,林静逐下马车,接着便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罗雀。
罗雀这个午觉睡过了头,站都没站得起来,直接爬了出去。店小二目光瞪直,“哎哟”了一声。林静逐立刻转身,捞住差点直接栽下马车的罗雀,罗雀身上的里衣下摆直接蹭到了胸口。
店小二的目光瞬间便变了。
青天白日共乘一辆马车,青嫩少年不仅衣衫不整,还敢这般与公子亲昵,啧啧,店小二心里叹了两声。
罗雀拉了拉衣服,清醒了,趿着鞋问道:“我的衣服呢。”
林静逐道:“你先洗个澡。”
店小二心里又是两声啧啧,面上笑容可掬地引林静逐、罗雀和乌停云进了酒楼,对掌柜说道:“三位爷住店,两间上房。”
这一路住宿,的确一直是两间房。罗雀连桥洞都躺过,并不介意一间房里睡几人,而且通常一间房里不止一张床。但此时店小二的表情和脸色……罗雀不由道:“我们刚才有说要两间房吗?”
难不成还是一间房,店小二热情说道:“那公子要几间房呢?”
罗雀:“……”
罗雀看了一眼林静逐,说道:“两间。”
乌停云随酒楼的人去归置马车,罗雀上楼洗澡,林静逐倒是留在大堂内,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大堂内的食客。先前的店小二凑过来,放低了声音道:“公子,您这是要打探什么消息么?”
林静逐瞥了他一眼,勾起嘴角:“这钱塘,果然是人杰地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