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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行事(1/2)

乌停云自袖间抽出一卷地图,铺在桌上,以灯盏压住一角边沿,将长兴镖局所在的位置指给林静逐看。

钱塘乃是江南第一富庶之地,山环水绕,风景秀丽,住户商家大多沿着河流而建。这些河流弯弯绕绕,将钱塘切割得星罗棋布,最终汇向都城的东南,汇入浩浩荡荡的钱塘江。

而这江畔,原先矗立的便是林家堡。

当年林家堡灭门,钱塘江畔的大火烧了半月,最终因一场大雨才得以熄灭,余烬在江上长堤上留下深深的漆黑痕迹,恍然是无数道不能转世安息的灵魂在那里挣扎定格。

民间大多敬神惧鬼,林家堡灭门之事又实属惨烈,城中若有蹊跷的冤死案件,多半都会被推到林家堡身上。因此最初的几年里,没有多少人敢搬迁至林家堡旧址。

直到三年前,董群、骓留月夫妇带着一队人马,在林家堡旧址开了这家长兴镖局。

乌停云又取出一张地图。

图中画着长兴镖局的内部构造,连后院的两个狗洞旁种着什么树都标注明白了,可见悲愤可以转化为极大也极无聊的力量。林静逐伸手在那狗洞旁画着的歪斜槐树上点了点,毫不掩饰地抿唇弯起嘴角。

乌停云:“……”

林静逐在人前不卑不亢惯常带笑,但很少与人真正亲近,偶尔在乌停云面前露出一些不必掩饰的真实性情,但说到底还是有些孤郁的。但自寻得罗雀之后,他因心结大解,倒越发比从前爱逗趣多了。

此时他点着槐树,槐树上连瘤疙瘩有几个都标注了,罗雀好奇瞄了一眼,没有灵魂地赞美道:“画得真棒。”

乌停云不理罗雀,继续说长兴镖局的事:“这镖局里虽有女眷,但并不怎么在后宅待着,甚至还有几位是镖师。董群是山西行伍出身,除了是镖局老板,还兼任总镖头,骓留月则是五位副镖头之一,主要负责瓜州这条线的走镖任务。”

骓留月走瓜州镖线,甚好理解。瓜州与上虞相连,过瓜州必先经上虞,上虞弟子带镖经过,此地的人自然要给上虞剑庄的面子。

乌停云不仅把镖局的房屋构造摸清楚了,连镖局的人员安排也调查明白,看来憋得很闲慌。

他说道:“骓留月走镖时,并不连孩子也带上,而是交给家中奶娘丫鬟看管。孩子走失之时,骓留月还在走镖的途中,回来的当天并不知道孩子失踪了,只被董群搪塞送去走亲戚了。结果第二天,那位外室便带着私生子登门,事情才曝光。”

乌停云尽职陈述事情经过,林静逐不感兴趣,只面无表情一心二用研究地图,罗雀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他向来只图个新鲜,劲儿过了也就乏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松鼠伏在肩侧用尾巴裹住自己。林静逐瞥了一眼,伸手取了件狐皮裘替他盖上。

乌停云说道:“现如今除了走镖未归的,镖局里其他镖师大多都在寻找那丢失的孩子。说来也奇怪,论人脉交际、消息渠道,镖局在江湖向来排第一,但这丢失的孩子一直没寻到半点踪迹。”

林静逐低声:“你是说,熟人作案?”

乌停云看了一眼趴在桌旁的罗雀,也放低了声音:“这董群曾是山西绿营的军官,武艺习的是太行一脉的玄元心法,使的乃是凌霄枪法。”

太行,属北落师门。

林静逐讶然看了乌停云一眼,不由笑道:“我们北落师门,与南落师门的关系也没江湖上传得那么糟糕嘛,这联姻的事都有了,武林大一统的日子看来也不用等太久。”

他看向图纸上的库房标志,心生蹊跷,便又看了一眼钱塘的地图,说道:“库房进去看过吗?”

“没有。”乌停云的语气忽然有些僵硬,“骓留月觉得镖局里的人都被董群收买了,不再信任,让几个上虞弟子守着镖局。”

乌停云虽然使棍,招式之中依然可见上虞剑法的路数。虽然他曾刻意隐藏过,但只要旁人稍微熟悉一点上虞剑法便能看出。先前在青州府,青云派那位名叫卓幼青的女弟子便因认得骓逝雪,而识破了乌停云的出身。

林静逐对乌停云的心思甚是了然,淡道:“骓逝雪行事规矩,性情柔和雅正,如今又是上位者,与这骓留月虽同为骓氏,却并不是同路之人。镖局的事,骓逝雪多半不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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