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窜到肩膀上,罗雀伸手搀扶林静逐,不免打量林静逐的神色,试探说道:“公子坐一会儿?”
林静逐说:“不必。”
罗雀左脚换右脚地摆身子,想了想还是没憋住:“公子,您这么金贵一人儿,身边就俩伺候的?”
林静逐看着远处,目不斜视地说道:“太多了是吧,那停云我不要了。”
罗雀:“……”
这公子太不要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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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莲花石台上。
乌停云捏着精钢棍,沉默看着面前的骓逝雪。石台不大,二人各自站在一侧,之间隔了七八尺。
湖上风大,骓逝雪的白袍迎风鼓动,他以眼神示意乌停云,奈何乌停云不为所动,只沉默看他。
骓逝雪不明白乌停云要做什么,但这么干站着似乎很不妥,他便说道:“江湖之中,以长棍为武器的帮派并不多。少林武僧棍、行伍盘龙棍之外,便是飞羽阁的精钢棍。”
他这般不咸不淡地提到飞羽阁,乌停云的目光不由一动。
江湖帮派有很多是以地域来划分势力范围,譬如上虞剑庄、洞庭薛家,而飞羽阁独树一帜,踪迹藏匿极深,既没有占据一方,也没有何人彰显盛名。骓逝雪能够认出精钢棍,已属见识广博。
骓逝雪说道:“不知这‘精钢棍’,可有别的名号。”
乌停云说道:“没有。”
骓逝雪微微一笑,不知是觉得飞羽阁有意思,还是乌停云有意思。
事已至此,乌停云不再迟疑,双臂伸出,精钢棍横握于胸前。骓逝雪成为剑宗主之后,名声越发显胜,而他的名字也仿佛成了一道蛊咒,乌停云每次听见都变得自己不再是自己。
他想起那年上虞剑庄招待琅琊、青云的弟子,自己因冒犯琅琊的人而受罚,骓逝雪和洛莞却没有迟疑地为他开脱。
他举起精钢棍,运气于其上,猛然挥动,嗖嗖风声劲疾凛冽,激起四周湖水扬荡,窜高数丈如水幕一般挡住莲花石台。
远处众人瞧见,不免惊呼诧异,这一招也忒狠了些。骓逝雪同样诧异,立在原地,半根毫毛未损,只发间沾了点水汽,惊疑看着乌停云。
乌停云的第二招已发出。
与第一招不同,这一次二人脚下的莲花石台发出巨大的开裂声响,偌大一块琉璃瞬间铺开蛛网。骓逝雪微动了一下,脚下琉璃寸寸碎裂,他目光复杂地说道:“你……”
乌停云胸口凝着一股气,却是不动了。
“我——”乌停云想了想,当真不知道说什么。他所习的武功并不复杂,再使下去,或许就能被骓逝雪识出上虞剑法的影子了。
骓逝雪并不知道乌停云在想些什么,他说道:“留月师姐所做之事,的确有辱剑庄之名,待她回上虞,自有剑庄长老处置。但我身为剑宗主,又与师姐是同门,颇有失职之处,这三招是我应该受的。”
他一向偏袒同门,乌停云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在方寸上把握得更自如一些,不会再发生当年那样的事。
他看着骓逝雪。
骓逝雪说:“第三招,请。”
乌停云的目光忽然一凝,真气暴涨,精钢棍如剑一般飞出,直直冲向骓逝雪的面门。
骓逝雪闭眼不动,精钢棍自他的耳畔掠过,冲向他的身后,猛力砸向波纹起伏的湖面。乌停云身形掠近,骓逝雪睁眼转身,二人同时自莲花石台上弹起。
湖面再次炸开,乌停云于一片水浪之中握住精钢棍,反身自半空跃下,莲花石台上已有三个湿漉漉的丑陋侏儒趴在上面,正咧嘴甩动着手中的铁钩铁链。
“小心!”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骓逝雪未带飞光,掌力却丝毫没有逊色,于半空中闪腾回旋,避开侏儒抛掷而来的铁钩,夺得机会便送出一掌。
乌停云适时舞动精钢棍,身形急掠如影,精钢棍于铁链相撞,擦出一窜火花,至铁链的末端,他反手用精钢棍绞住铁链,猛然下坠,将三只乱蹦的侏儒锁住。
三只侏儒此起彼伏地吐痰。
乌停云、骓逝雪再次双双弹开,堪堪在不远处另一个莲花石台上站立,便见湖面水波一叠又一叠自下而上翻滚,每翻滚出一叠水波,便有一个丑陋侏儒跃出水面。
跃出七八只之后,悍然出现董群的尸体。
这些侏儒身型不足四尺,格外矮小,远远瞧着并不引人注意。但此时出现这么多,岸边众人纷纷诧异,惊呼道:“赶尸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