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百家诸多流派,儒家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实际战力的宗派,儒家一贯的作风便是求得仁义礼仪,不如纵横家善于辩词,也不如墨家通民实干,但儒家却更得人心。
儒家要求君子通习六艺,较之实力更注重内涵修养,也导致了儒家上下虽有人才无数,但真正顶尖的战力其实也就那么几个罢了。至于所谓的顶尖,又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漆宴孤鸣拿指关节在匣子上敲击了三下,覆手盖在匣子留作把手的地方,树上飘落的叶子有几片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又被风卷走。
咒文忽闪忽灭,隐约可见的秽毒字眼透出浓厚恶意如黑云压城。然是时不时如闪电般乍现的裂纹却已宣告阵法将寿终正寝。
漆宴孤鸣侧歪着头看了些许时间,直到忽然有一道闪光从灵界之中穿透阵法的阻隔传入他的眼中。
匣子被提起,金属的暗扣被推开,一支支大小形式各异的无柄利刃被取出又随意地抛了一地。
“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借天之威,千军尽之。其名征天,以。只可惜只是个凑活用的赝品,不过足够了。”空了的匣子树立在脚边露出刻录在匣子内部的图文,漆宴孤鸣瞟了一眼就将匣子推到了一旁。
带着苗疆异域风味的靴子采摘属于中原的土地上,踩得倒是心安理得,铿锵有力,不同于中原风格的能将整个人裹住的宽厚披风随着脚步一摇一晃。
漆宴孤鸣用手掸了掸毛领子上莫须有的灰埃,弯下腰捡起可怜兮兮的插在脚边的唯一一把带着剑柄的剑,也是唯一一把没有开封的剑。
那群家伙总是会在一些可笑的地方仁慈,比如说不杀之剑。可惜又有谁会领情呢?他哼笑了一声将剑竖到了眼前,剑身上的符文倒是完整,也不愧是能够打造出魔之甲赝品的锻神锋手作。
征天征天,算是儒家起名起的最为嚣张的一件物什。墨家自始朝开始两千年的蛰伏,铸造诛邪之利以达成起护世大愿。儒家却在一开始就将希望分散到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身上。
虽然都是一群用天命作为说词借口的人,偏偏一个个又有谁认命。不论是征天又或是万卷书,都是穷尽了一代又一代儒者的心血,就如手中这一把哪怕自命不杀,最后却也粘上了无法拭去的鲜血。
“豪气干云争舞剑,疏狂潇洒欲作仙。”
剑招舞似在虚实之间,看似轻灵如水却又稳重如山,漆宴孤鸣压下手腕平剑而持,指腹拂过墨色雾气露出些许玉色风华。
这把交于锻神锋再度修铸后的浮墨似是有了不同,又好像没有。
已无必要。
正如天下风云碑所认为的那般,他这人始终都不是一个用剑的人。
玉色的剑身削金如泥轻而易举贯入地面山石,饱含儒家圣气的灵力自剑身输入,霎时散落一地的剑如同共鸣齐齐响应,或浮或立。
漆宴孤鸣习惯性地去捋发饰上的流苏,却发现此时的自己仍是那一身顾忌苗疆而换的毛绒绒。
“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了。”退而求其次,只能抹了把发尾上的绒毛的漆宴孤鸣眯起眼睛。
在某些时候一次性的用品可比质量过关的登峰之作来的有用,就比如破坏干净的剑阵只留下一地残骸还省去了回收的功夫。
倘若他真的拿出了儒家征天对付区区魔世大军,便足以算作是对历代圣贤的亵渎侮辱。
因此,有着同样效能的赝品便是最好的选择。虽有云一力破万法,也看魔世帝尊是否有这等能为一力解儒家剑法千招百式。
哪怕魔世帝尊有这个本事,这个阵对付的也不是他。
只不过花费那么多的材料铸造,再耗费诸多时间补充灵能就这样消耗掉委实令人心疼。
漆宴孤鸣一番唏嘘但也仅此而已,隔着何以穷尽的剑阵,哪怕只是肖似不足半成,却也足够他在这个空档之间做些什么了。
“待吾一试…魔世帝尊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够宽大的袖子甩起来就是没手感,漆宴孤鸣试了下便放弃了尝试。
“浮墨金韵平生问,诗酒歌赋,赤血挽焰天光起,冷弦长情。儒门燕风元嘉,久候多时。”
魔世之所以能比人世强大,不过与他们种族上的特殊,除此之外也有其年岁悠长,只是人的成长可远比魔族快得多。
“修罗帝国帝尊帝鬼。人世讲究礼尚往来,不知在下这份礼帝尊可满意否?”
帝鬼一身血腥浓郁,或许是魔的天性使然这般更让他战意高涨,征服人世一心愈发坚定。或悬或立的刀剑犹如活物,腾空而起锋芒毕露,帝鬼饶有兴致:“人族的东西,有趣。”
漆宴孤鸣魔世七先锋身上带伤或轻或重,而帝鬼却是毫发无伤显然是游刃有余,便是心中惋惜一叹:“真不巧,在下却不以之为趣。若是帝尊带伤倒是不失为趣味之源,可惜可惜。”
语罢,足下预留的阵法启动,漆宴孤鸣抬起一脚将浮墨浮留在地面上的剑柄踩入地下,顺势借力飞身而退。
“你的东西尚困不住朕。”在第二个杀阵闭合之际却是帝鬼先一步离阵而出,形状奇诡的兵器直直迎面而来。漆宴孤鸣脚下虚点身影如雾,那一下看似是打中了却又只是梦幻之相。
漆宴孤鸣如雾一般轻飘落在不远处的枝杈上,“在下的目的本非帝尊。”
帝鬼相当先前那阵法一瞬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你的目的是魔兵。”
“虽然帝尊威能如鬼神,可没了魔兵想要攻占人世也不容易。”漆宴孤鸣在枝干上轻轻敲击,“而修罗帝国有多少兵士可以让帝尊挥霍呢?。”
帝鬼注意到了数度出现在对方口中的是修罗帝国而非魔世,心下已经起了惊疑之情,但对方又如何知晓,难道是邪神将。
“人类,你的想法很好,只可惜实力不够也只是徒劳。”城垣倾倒,万木伐殄,魔氛所到之处生息不在。
一道道术法闪现,漆宴孤鸣身影在光影之间不断回旋,时远时近却始终没有远离浮墨落下之处。
终于已无可以落足之处,漆宴孤鸣还是落到了地上,白衣不染一尘,染江山翻转上手:“帝尊如此确信自己的下属能够脱逃而出吗?是叫做七先锋?哈,也许就要成为七先烈了。”
“为魔世牺牲也是作为魔世将领的荣耀。”
“令人嘲讽的荣耀,真是,我忘了尔等非人。史君子,你可终于来了。”弦鸣嘶哑,勾弦如弓,漆宴孤鸣托琴而退。
身后史艳文终于到来。
弦动荡四方,“让我一个功体十不存一的人灭杀魔世七先锋可真是看得起我。”
史艳文默契地与漆宴孤鸣交替位置正面对上帝鬼,一招对换后,史艳文退回原地:“摄政王过谦了,王爷功体十不存一何能牵制魔世至此。”
“我有无自谦,自己还是知晓的,”漆宴孤鸣垂下眼睛,指尖一音一顿依次划过琴弦落下细碎的琴音,“若非如此他何必再让你来。若非魔世开启是我的责任,我又何必前来。”
史艳文一叹,站在苗疆的立场之上确实如此。
“最坏的可能便是这所谓的七先锋一个也杀不死,当然也有最好的可能。”
“先生的阵法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