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下来细看,发现在离鞋子不远的床底,散落着一些木头筷子,和一个积满香灰的白瓷碗,碗里还插着三炷烧到一半就熄灭了的细香。他数了一下,地上的筷子一共有七根。
白贺把这个阵仗与房间里的陈设联系起来,很快便猜出,住在这里的人曾经偷偷地尝试招魂,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招魂的目的是什么,最后成功了没。
他急于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韩宗,从地上爬起来直了直腰,刚要开口,就见韩宗正站在一面镜子前,似乎正在想事情。他不敢打扰韩宗,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宗站在正对着床的那面镜子前,用手电筒往镜子上晃了两下。雪亮的手电光被镜子冰冷地反射回去,让镜子中其他的部分看起来更加黑暗了。
白贺凑过去好奇地往镜子里瞅了两眼,嗯,自己很帅,宗哥也不赖,人见人爱,萌萌见了……还是算了吧。
正在白贺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时候,镜子里忽然幽幽地亮起了两个橘红色的光点,眨眼之间又消失了。然而黑暗中的亮光极其醒目,即使是这短短的一瞬间,站在镜子前的两个人也都注意到了。
“卧槽?刚才什么东西亮了一下?”白贺一愣,以为是身后的东西映在镜子里,下意识地就要回头。
韩宗立即喝止他:“别看!”
白贺的脑袋还没转到位,一听韩宗下令,连忙紧紧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瞬间僵挺了,隔了好几秒才缓慢地转回身:“好……好的宗哥,我知道了,不看,不看……”
周围忽然变得安静极了,要不是白贺紧闭的双眼依然能感觉得到韩宗手电筒的光亮,他甚至以为韩宗已经不在这个房间里了。
就这么僵持了不知多久,白贺终于再次听到了韩宗平静的声音:“没事了。”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发现韩宗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另一面镜子前。
他不敢落单,赶紧跑到韩宗旁边,却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呃……宗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韩宗指了指他们两人中间的地面:“你想说这双鞋自己从床底下跑到这里了?”
白贺抹了一把脑门上正往下淌的冷汗,点了点头:“原来你发现了啊……我刚才蹲着的时候,它就在床底下,现在……呃……它想干啥啊?”
韩宗淡淡道:“是个女人,她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刚才在另一面镜子前,她就站在你后面,你挡住她照镜子了,回头就会和她撞面,很不吉利。”
白贺的脸顿时绿得像咸菜,抽搐着眼角从兜里翻出烟盒,点了三根烟朝两面镜子各拜了三下:“房间里的这位……呃,仙女,我无意冒犯您照镜子,您大人有大量……”
韩宗摆了摆手:“她不在那。”
燃尽的烟灰掉在白贺的手背上,烫得他一抖,他手忙脚乱地甩掉烟灰,问韩宗:“啊,你咋知道?”
韩宗:“她很中意你,照完镜子就一直站在你旁边。”
白贺顿时像摸了高压电似的一通乱蹿:“卧槽啊啊啊啊——!老子一点都不想和鬼处对象啊啊啊啊!!!”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白贺的惨嚎,韩宗不得不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她是这里唯一一个愿意正常交流的亡灵,不会伤害你,我还有话要问她。”
白贺一听这话,总算恢复了一点儿理智,心里的阴影面积却并没有因此而缩小,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又往韩宗身边又靠近了一点,小声逼逼道:“仙女啊,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有啥想法就和我旁边这位大帅哥好好唠唠,这个帅哥比我牛逼一万倍,还特有钱……你不用挨我挨得太近哈,我又听不见你说啥……毕竟人鬼……不是,男女有别,过于亲密容易被人误会……”
韩宗面无波澜地看着白贺一通瞎逼逼,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才将视线投向白贺的身后,声音平静地问道:“是否本家?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这里是否有与嗔鬼交手的亡灵?”
“是否在三楼第一间?”
白贺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大佬不愧是大佬,要是我也能有他那两下子,在路边随便抓两个鬼,问问哪里能捡到洋落,然后我就边捡边走,走上人生巅峰……
“该走了。”
白贺的白日梦很快膨胀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韩宗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韩宗,心虚地干笑了两声:“宗哥,你太牛逼了,你肯定是风水界的大佬,嘿,嘿嘿……”
韩宗却对他的彩虹屁不予理会,冷冷打断他:“不要说话,楼上的声音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