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候机室离开,直到登上飞机坐下来的过程里,白贺再没说过一句话。
不管是空姐主动勾搭韩宗也好,还是韩宗对空姐感兴趣也好,让白贺在意的不是中间的那个过程,而是他看到了韩宗最后没有拒绝,收下了空姐的那张纸条。
这是不是至少可以说明,韩宗是不拒绝女色的?
是啊,那么漂亮的空姐,脸蛋好,身材好,条件好,样样都好,换成是他,他也不会拒绝。
那么在此之前,韩宗与他之间的那些亲密接触又算什么?
白贺心里很难受。
他之前吃过韩宗和石总的醋,但是后来对石总的了解让他放下了警惕,麻痹自己不去思考那些过于现实和残酷的问题。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逼自己去面对,去好好考虑这个问题了——对韩宗来说,他到底算什么?
在丰门村,韩宗是为了救他,不能说明问题。
他生病时韩宗去他家里,是因为他打错了电话,韩宗可怜他才会来照顾他,也不能说明什么。
在会所里……不管是第一晚洗澡之后,还是第二晚穿旗袍之后,怎么看都是他先勾引韩宗的,韩宗可能只是被他拐带得一时冲动,并不能代表韩宗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毕竟韩宗也是男人,再冷静的男人也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生理反应。生理上的需要,不代表感情就相处到位了,这一点区别,他自己也是男人,心里清楚的很。
说得粗俗一点,韩宗想上他,就和男人约炮一样,只是为了泄欲。就好比尿急了想上厕所,只是生理需求而已,正常人上完厕所,如果脑子没病的话,是不会对马桶产生感情的。
他觉得韩宗很好,很有风度,像个大哥一样罩着他,迁就他,还与他有过一些亲密接触,所以导致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现在他捋顺清楚了,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太小心眼了,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了不该有的占有欲。
他和韩宗之间,往高攀了说是互相扶持的兄弟,往好听了说是合作关系,但是说穿了,顶多算是被利用与利用的关系。
他就是那个马桶,还是个没被韩宗用过的马桶,他没资格在意人家和空姐之间如何如何,没资格用自己的情绪干预韩宗的生活。
脑袋想明白了,心却更难受了。
飞机快要起飞了,广播里轻柔的女声正在播放乘机注意事项,白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只觉得心头十分堵得慌,广播里在说什么东西,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白贺,系好安全带。”韩宗淡淡瞥了一眼靠窗坐着发呆的白贺,提醒道。
韩宗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反而让白贺的醋劲一下子冲上头了,他咬了咬牙,决定从这一刻起捡回他被韩宗碾压成渣的自尊,重新树立自己的直男形象,斩断所有不该有的念想,于是冷笑道:
“刚才站在过机通道口的那个空姐挺漂亮的,比你在候机室遇到的那个胸还大,就让她过来给我系安全带吧。”
他顿了顿,心想反正都说出口了,不如说点更过分的解解气,又补充道:“等会她弯下身的时候,说不定我还能看到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胸罩,胸前的事业线有多深,电影里不都是这么玩的么。”
韩宗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站起身,关闭了他们所在舱位的门板,按亮了门板旁边“请勿打扰”提示灯的按钮。
白贺没想到韩宗的动作这么快,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有些忐忑不安地要站起来,却被韩宗一把按在座位里,强行给他扣上了安全带。
扣好安全带,韩宗却并没有要返回座位的意思,反而俯下身,一只手撑着白贺身后的椅背,把白贺困在他与座椅之间,另一只手则有力地捏紧了白贺的下巴,强迫白贺看着他。
韩宗与白贺的距离很近,近到白贺能感受到韩宗清冷平稳的呼吸。
白贺的眼睛迎上韩宗深邃的目光,韩宗身上寡淡的檀香依旧,那个味道曾经让他一度沉迷。
他的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悸动,他分不清那是苦涩还是动摇,只是下意识地用力推开韩宗修长的手,低下头用碎发掩盖住眼睛里的情绪,冷冷道:“别再碰我。”
韩宗已经习惯了白贺的性子,丝毫不想去探究这个被惯坏的小孩儿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事,而忽然无缘无故地闹脾气。
他被白贺推开的手甚至没有多一秒钟的滞留,就干脆利落地收了回来。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随手翻开他带的一本书,不再理会白贺。
这一场短暂的交锋,看似好像是白贺的胜利,可是白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漫长飞行,才是煎熬的开始。
他们所乘飞机的这家航空公司,在世界范围内享有奢华航班的美名,头等舱里所有的内饰和用品均为国际一级奢侈品牌特别定制,提供的服务堪比五星级酒店,甚至更胜一筹——
乘客可以畅饮名品香槟和红酒,畅吃中日西等各式精美餐点,可以用免费的国际漫游网络流量不限时上网,每个舱位内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卧室,卧室里有一张柔软舒适的床,可以换上航空公司提供的睡衣,在床上睡一觉,直到飞机抵达目的地。
但是白贺现在连手机都懒得玩,光顾着生闷气了,根本没空琢磨如何享受这些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