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死了?”袁峰小心翼翼地看着杨旭日,“这……”
杨旭日没说话。他从背后拿出一柄二胡,二胡的琴杵上套着一张画卷,他取下来,递给了袁峰。
画卷有些年头了,边角已经开始泛黄。袁峰把它展开,发现是一幅彩绘的工笔人像,带着点点水墨。画上描绘的是个穿着破军铠甲的天策,手里握着一杆银枪,背后是巍峨的高山和湍急的河流。
“这位是家兄,杨九天。”杨旭日道,“三年前,白帝城,美人图,你为家兄所画。”
随着他的声音,袁峰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仿佛此刻自己就站在瞿塘峡的江水前,而面前的天策对自己微微一笑,与画中人丝毫不差。
画面一闪而过。袁峰一愣,面前依然是那副水墨人像。眼睛瞟向落款,果不其然,落款写着天宝十年,八月,玄寂题。旁边配着一首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是李白的诗。看这字,也依稀认得出是自己的笔法,但是袁峰对此毫无印象。那人很年轻,看上去温文尔雅,带了点英武霸气,长得和杨旭日有九分相似。袁峰看着看着,汗如雨下。
“对不住……我真想不起来。”他诚恳地说,“也有可能你认错人了……
杨旭日张口想说些什么,唐糠裳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他不记得,多说无益。”
杨旭日点点头。他收起了画卷,将二胡重新背在后背上。
“来吃饭吧。军爷破费了一番,不补偿下说不过去。”唐糠裳说,“眼下是吃蟹的好时候。我刚买了一篓,来尝尝鲜。不过,”他看了看袁峰,“你就算了。大和尚,你吃素的。屋里念经吧。”
杨旭日哈哈大笑。袁峰愤愤不平,他刚想说螃蟹有什么不能吃的,却突然发现自己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悲悯,暗自感慨杀生的罪过。我的天,袁峰大惊。这游戏居然有这么重的心理暗示。于是他赶紧停止胡思乱想,跟唐糠裳示意给自己一点素菜吃。
唐糠裳点点头,他对着杨旭日和岑云纵招了招手,三个人到外面去吃。没一会,唐糠裳又回来了,拿着一叠干净的衣服和一盘豌豆糕,一碗青菜汤,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
“你将就着吃吧。”他说完就转身又出了门。外面传来了毕毕剥剥的声音。
袁峰吞了口唾沫,爬起来快速把衣服穿好。唐糠裳给他准备了另一套烛天,袁峰很是满意。不管什么时候,他最喜欢的少林外观永远都是烛天装,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审美太正确了。这衣服很简便,没什么华丽的装饰,动作流畅又不拖泥带水,非常合身。
穿戴完毕后,袁峰对着铜镜整理下衣领,就坐到桌边去吃饭。豌豆黄味道不错,不晓得唐糠裳是从哪里弄的。袁峰三下五除二吃光,仰头一口干了热汤。感觉自己混了个八分饱,也算心满意足了。
俗话说饭后不要立即百步走,应当休息个三五分钟。于是袁峰就靠在椅子上,一边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一边歇息。他确定自己没失忆,大学,周理国,雪糕棍,闷热的天,他都记得,就连昨天晚上在食堂吃了九块五的炒面他也没忘,他还告诉阿姨面有点咸。怎么到了这里,自己就变成失忆了?
难不成,角色有自己的记忆和经历,在自己无法掌控的时候自由活动。我的天,袁峰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和尚号瞒着我跟一个军爷情缘?军爷还死了?什么鬼,太恐怖了。
他想起了十六夜红月。于是他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回到现实世界后就删号,顺便劝劝周理国,让他也删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