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饼子本来就剩的不多, 今日卖完时天才刚刚热起来。有一富家小姐路过咸鱼摊子时拿手帕捂着鼻子, 直皱眉摇头, 见几人围着这小摊贩,既想尝尝味道又拉不开面子, 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有昨日尝过觉得好的回头客,有人想来尝个新鲜,有熟人尝过后推荐来的,到最后, 居然供不应求,还有人没有买到。
奚桐向没买到的几人道声对不住,约好傍晚太阳落山前再来。
竹筐空了, 杨香像模像样挑着扁担摇摇晃晃往前走,只是她比系竹筐的绳长不出多少,又掌握不好前后的平衡, 竹筐只能虚脱般瘫在地上被拉扯着向前。
行人看见这么个小大人透出的这股机灵劲儿, 都忍不住背过去偷笑。
看她玩累了, 杨丰接过扁担, 奚桐一搂将杨香抱在怀里,高兴道:“挣钱了,带香儿逛街去喽。”杨香在娘亲怀里呵呵直笑。
一家人穿过集市,买了些新鲜的菜蔬, 又选了条两斤重的鲜鱼分开装在竹筐里, 回了村子。
一盘苋菜, 一盘萝卜, 一盆鱼汤,丰盛而又简简单单的午餐。杨香自觉帮忙摆碗筷,分筷子的时候一不留神胳膊肘碰到了旁边的大碗,“啪”的一声,碗掉落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
奚桐摸摸杨香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重拿一个就好了。”
杨丰笑着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为了下午做活,一回来奚桐和杨丰便做午饭,吃得早了些。杨香自觉揽了洗碗的任务,端着小碗细嚼慢咽。
“香儿她娘,我们去做饼吧。”杨丰道。小有成就,他现在干劲十足。
“莫慌,莫慌。让我来想想。”奚桐道。
杨丰不知道她想什么,也不敢瞎问,默默站着不说话。
到了傍晚,一家三口又到了集市。杨丰肩挑扁担,竹筐里稍稍有些变化。
一筐里依旧是油饼,一筐里是蒸饼。野菜剁成泥,熬成菜泥再加上面粉,揉硬实些上锅蒸。
“有新饼子了,给我一样来两个。”爽朗木匠笑道。昨日买的少,今日多买些给家中老母也尝尝。
味道好,分量足,商家实诚。日复一日,杨家饼子慢慢有了些名气。
一来二去,春去秋来,奚桐研究了十几种饼子,从挑扁担到有个固定摊位,再到开棚子,花费了四年,终于让那食肆败下阵来关门大吉。
奚桐将村里的田地卖给了村长,价钱公道。那几亩地原本是从一个孤寡老人手里买回来的。两年前孤寡老人走了,奚桐和杨丰还帮忙操办后事。
房屋仍留着,因是自己盖的,也住了那么久,一家人都对它有些感情。
凑些银两,加上大半的积蓄。奚桐和杨丰二人合计合计,准备将那家歇业的食肆买了下来。
食肆掌柜姓方,单名一个友字,年轻时走南闯北捯饬药草攒些家底,谁知道被个卖饼子的一家人逼得没了生意。
听伙计道有人来买食肆,方友慌忙出门,却看见那害得食肆关门的罪魁祸首堂而皇之坐在食肆里。
“哼!”方友抱着自己常年不离手的小茶壶仰天不看他们。这一家子把他的食肆整垮了还跑过来耀武扬威,坏得很。
“方掌柜,好久不见啊。”气氛有些尴尬,杨丰先开口笑着道。
“分明天天见面,好久有多久啊?”方友心里嫌弃,你又不挪窝,我又搬不走,天天看你们就上火,还来骗我,过分。
一把将杨丰扯到身后,奚桐开门见山道:“方掌柜,这食肆我们家很喜欢,您打算开什么价?”
“哼,你们喜欢还天天抢食肆生意。”方友越想越气,这么长的一条街偏偏开在他家食肆门口,他做个生意容易吗?
“那这价钱?”奚桐问道。不管有什么恩怨,生意人遇到做生意之事都是最为理智的。
方友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五十贯钱。”
本来他定下的价钱是四十五贯钱,不知怎么,见到这一家人他就想涨价。
“成。”略一思索,奚桐点头答应了。
杨香:娘亲好魄力。
杨丰:钱财难赚,但是易花啊。
方友:食肆现在这么值钱吗?我价钱难道定低了?
食肆伙计:新老板,给的工钱是多少?
“这价钱也可以,但是方掌柜要劳烦你来做算账先生。”奚桐接着道。
方友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气愤道:“杨夫人,你休要羞辱于我。”
“你来当食肆账房先生,我不给工钱。”奚桐接着道。
方友只觉他自己现在呼口气都能喷出火来。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但是食肆所赚之财分与你一成。”奚桐道。
方友立时平下心静下气道:“你且先说来听听。”
食肆伙计:认识那么久掌柜的什么时候还会变脸?
奚桐并非有意羞辱于他,不过是知道方友在食肆上倾注不少心血,且为人正直,有心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