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赶路不方便, 天未亮起床跑到茶馆还让人气喘吁吁, 路程远, 成本高,效率低。奚桐一咬牙, 决定一家人到茶馆旁边盖房住下。
搂着娘亲大腿的吴猛应声叫好,每天走路太累了,搬到茶馆就好了。
“咳咳。”獬獬不好拂教授面子,指指家中藏钱的陶罐。志向远大虽好, 奈何囊中羞涩。
无论何时,买地盖房都是大事,奚桐大手一挥, 指挥道:“借钱!”
先前盖茶馆时奚桐便把这一块地买了下来,如今挨着茶馆盖两间房倒是正好。
只是如此一来,家中财政岌岌可危, 奚桐和獬獬由初来时的一贫如洗到如今的债多不愁, 真是猛然间轻飘飘实现一个巨大飞跃。
吴猛已经五岁多, 很有小大人的风范, 端茶倒水做的有模有样。来茶馆的客人也都习惯这个小店小二,还会有人专门来逗他。
“阿猛,你家豆糕一文两个,那我现在左手两块糕, 右手一文钱。你选哪个?”一位富商最喜欢小孩子, 见吴猛懂事伶俐, 心生喜爱, 三天两头来茶馆寻吴猛说话。
糕点是吴猛日日都能吃到的,没那么稀罕。可若是选了钱,却不一定能落到他自己的手里,指不定就被父母拿走了。
“嗯……我选右边。”吴猛拿走一文钱,立马转身跑出门外,没几声数后又屁颠屁颠跑回来,手拿两块糕放在富商的盘子里,一本正经道:“爹爹娘亲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糕点给你,我们这是在做买卖。”
周围人哈哈大笑,富商笑意尤甚。
近些日子正值农闲,茶馆里每日人来人往,天气乍寒,一家人却忙得火急火燎。
獬獬正站在众人面前说邯郸学步的故事,说到兴起还比划起来,惹得客人们一阵哄笑。奚桐在屋后烧火做糕,香味飘进屋子里,勾引客人掏钱袋。
“谢烨大哥的豆糕。”吴猛端着盘子默念,伸长了脖子找到谢烨在哪儿,好不容易才从一堆脑袋里面认出最闹腾的那个。
正朝谢烨走去,忽然一股冲劲儿袭来,吴猛被大力撞倒在地,盘子碎裂,豆糕散落。
“呃……”吴猛脑中迷惘,一只胳膊撑地欲要站起身,忽然被一人抓着提起,恶语声迎面传来:“你这小兔崽子会不会走路,敢撞大爷我,信不信大爷给你点教训看看。”
面前是一个彪形大汉,吴猛毕竟是个小孩,平日里再成熟,此时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拎在空中的身子不禁发抖。
大汉是这里的地头蛇,欺软怕硬,平日里欺负小孩惯了,此时想着照以往被抓小孩的父母来看,不管谁对谁错,只要孩子在他手里,那群父母就能给他当孙子,低声下气不说,还要双手奉上银钱,就怕小孩儿出丁点意外。待会儿坑多少好呢?
正想着好事,大汉左肩一阵剧痛,“哎呀”一下,手上不自觉松了力。
惊慌中的吴猛还没感觉到坠落感就被抱在爹爹怀里,心中猛然安稳。
刚刚獬獬拿着说书的木板就冲过来朝大汉砸下去,此时搂住吴猛才觉得放心,一脚蹬在大汉腰上,边踢边喊道:“砸我场子还欺负我儿子,你小子够横的呀!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来,起来,跟我打一场,你起得来吗你?!”
边骂边踢不够尽兴,獬獬还对怀里的吴猛鼓气道:“咱们又不是面团做的。谁欺负你你就得欺负回去,崽儿,踢他。”
大汉只是看起来唬人,这么多年都只跟小孩打过架,横的怕狠的,一脚被踹翻在地,只顾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敢吭声,识时务得很。
吴猛见状鼓起胆子,从爹爹怀里下来,伸脚在大汉背上轻轻点了一下。想了想不够解气,吴猛伸脚再点一下。
要做生意就不能闹事,獬獬踢几脚后恶狠狠道:“滚!以后别来了,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大汉颤颤巍巍站起来,见这茶馆店家比自己还像恶霸地痞,他混迹多年,当即捂着左肩耍起滑头:“你这店家蛮不讲理,为了一盘糕点打人,不想赔钱就赶人走。我要是出去告诉四邻,你这茶馆就别想开了。”
开店的人家最怕风评不好,大汉自认这打不能白挨,吼道:“赔钱!打了人就得赔钱。”有本事把他再打一顿,伤越重就越能证明这店家下手狠,心思毒。
獬獬还真不怕赖皮蛇,本来就觉得没打够,正挽起袖子打算再干一架,忽听门边一声“啪”接着一个沉闷的倒地声,和吴猛刚才倒地摔盘子的声音如出一辙。
众人闻声望去,门边倒着奚桐,獬獬很有默契的跑过去扶过奚桐一阵摇晃,喊道:“媳妇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媳妇儿……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带着咱家崽儿可怎么办呀?媳妇儿啊……”
吴猛也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脑子骨碌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知道自己不会做戏,索性趴在娘亲身边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