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在哈哈大笑，还击一句“如何喝穷？平海侯府也是我的”，笑着驰去了。

归府路上贺决一径不语，起初林归欢只当他生气，渐渐觉出了不对，到下马时他几乎是从马上滑下去的。林归欢使出吃奶的劲张臂接住他，咬牙道：“侯爷，紧要么？”

贺决捂脸道：“我大抵是饿的。”

林归欢忆起他夜半吐过，想想可能是真，入府唤了厨房下人起来领赏煮食。贺决小憩了一会，林归欢睡意毫无，四更天中两人一齐用了晨饭，贺决拈筷问：“究竟怎么回事？”

林归欢道：“你仔细问林将军，他不会瞒你到底。”

贺决道：“罢了，那他便是有苦衷了，无病最好；你却是如何得知的？”

这答案林归欢已搜觅了一路，结果不佳。他默了一默，贺决等了一等，丢下筷子又吐了一寻。林归欢束手无措，连问：“你胃痛？”贺决直摇头，道：“光是有点乏。”说过犹想追问，林归欢哄他：“先睡一睡，你今日不必朝会，醒了我什么都同你讲。行不行得通？”

好事情是贺决听劝，坏事情是解衣将睡前贺决吐净了所有到胃的吃食。林归欢原本不饿，循之更息胃口，马上吹了灯，五更天就晨光用旧笔迹写了封字条，托软玉道：“侯爷身上的物件。你请罗总管代送进宫，借一位太医来。”软玉应了，不过问：“是肺伤发了么？”

“常发么？”林归欢反问。贺决肺侧是中过一箭，不好感寒。

“不常呀。”软玉道。

林归欢点一点头，催她去了。来的太医不是后日熟脸，公事公办，慢条斯理地道：“没有大碍，好生将养，戒劳少怒，不需半载一年便稳妥了。侯爷若告病无法，不得已牵绊征战，不负重伤、开朗心情定期休息，总也不离那么两三年。”

“没了？”林归欢料不到这么简单，一时愕然。

“没了。”太医十分迷茫。

林归欢乐不是乐，悲不是悲，慷慨谢言送走了他。过晌午贺决一觉醒转，眼皮才睁，紧听林归欢道：“侯爷，我能不能进军营？”

贺决浑身失力，腿臂发酥，动也不动，懒洋洋回他道：“当今不容女兵，军营也不是找乐子的地方。”

“我单想锻炼锻炼，没想找乐子。”林归欢道。

“锻炼锻炼？”贺决扬眉问，“这三年你出什么事故了么？”

“不曾。”林归欢微笑道，“只是有一位护我诸多的朋友过世了，午前宫中来过太医，诊您的脉，说起病况，和他九成九似，但说本无性命之忧，静养足够。原来倘我遇事不反复劳烦他，或多回护他，他要死尚难。”

贺决微微一怔，扶头坐起身来，慰他道：“你已很晓得照拂人了，大约不怨你错。”

林归欢与他说不了来龙去脉，转话锋道：“太医说戒劳少怒，林将军的事您生了气么？”

贺决道：“若是真的，当然生气，我便不赠手信给他了。”

林归欢诚心夸奖：“侯爷脾气真大。”

他又问：“昨夜的差事是勤阳小叛吧？”

贺决饮一口茶水，扫了他一眼，这回没问他如何得知，惟答：“是。”

林归欢道：“那……”

贺决道：“我去。”

日暖茶凉，窗外走过一串笑声，林归欢哑然无言，垂眼夺过贺决手上杯子换了热水。贺决随口道：“也不是冬天了。”再道：“或者你冷？”林归欢缓了缓神，慢应道：“我不冷，侯爷今后少生心软，多图自己吧。”

贺决倚床叹气，伸一根食指戳他脸颊道：“你句句欺负林归欢做什么？”

林归欢啼笑皆非，一个字也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