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一跳,再凝神去看,那石狮目视前方,威武之相,并无与他对视。
白衍于是再回头,蹙眉问老板:“近日失踪?”
他神色暗淡道:“是...方茹那日..说她身体不舒服,我于是叫她先回去,但我和芸儿归家时...并没有见她在家中。”
芸儿听见娘亲名字,抬头看他爹爹,老板冲她笑笑,叫她继续玩去。
后又沉默片刻,嗓音都是喑哑的:
“方茹...我家方茹她生的好看,是出了名的美人...我碌碌无为大半辈子,能娶到她是何德何能..何其有幸....”
何德何能,何其有幸。
君平渊听见他说这句话,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白衍。
白衍没注意到他,低头去看老板,见他面相和柔,是个有福之人,五官又端正,不过十分憔悴,头上多了许多急白的头发。
他无言看了半晌,道:“这几日,我在城中,会帮你留意。”
老板闻言,激动起来,竟有些手足无措,微微颤抖道:“...我家...我家方茹她身子娇小,就到仙师您肩膀!对了!嘴边下有一颗痣,十分好认,我...”
他抱着芸儿,将她放坐在凳子上,手忙脚乱比划。
芸儿当他与她玩耍,挥着小蝴蝶要下来,君平渊怕她摔,伸手环住她,他便又乖乖缩在君平渊怀里不动弹了。
白衍应下老板,随后叫了君平渊一声,准备回客栈去。
几人告别,老板执意不收君平渊递来的饭钱,抱着芸儿,与二人告别:“待方茹回来,仙师定要再来这儿尝尝,她做的面,可比我这粗糙汉子的好吃许多。”
他眼里含着无限期许,开口道:
“我与芸儿每天每夜都开门迎她,她一迈进街便能看到光,我们就在这儿等她,哪儿也不去。”
师徒二人转身离去,君平渊走了很远,还能看到街上那一点暖黄灯光,在黑漆的街道门墙中微弱又执着的亮,跟天上独一颗的星子一模一样。
第二日白衍被门外叩门声急急唤醒,迷蒙着去开门,见门外孙颉手刚搁下,后头还坠着面容凝重的君平渊和陆晚贤。
二人见白衍开门,便唤了声师尊师叔。
白衍刚应下,孙颉这边便开口:
“白仙师,今日丑时,又发现一具妖尸。”
神情严肃,眉头紧凑,一身官服衬他几分肃杀。
白衍微微睁大眼。
四人出了客栈,几名身着官服的见着,叫了声孙哥,便领他们去。
走的近了,便看见一圈人围着,熙熙攘攘的。
几人走过去,人们见了,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无数目光就这么大剌剌落在他们身上。
白衍默不作声地将君平渊挡了一挡。
君平渊感着后头贴近的身躯,没来由一阵安心。
走至面前,见到一块白布,盖着一个突起,静静躺在一家宅邸门前台阶之上。
白衍果然又闻见一股草木香,比义庄那两具要浓郁许多。
他走过去,撩起一角,看个大概,心中有了些微头绪,便让个身,叫两个少年趴那儿看看。
随后直起身,刚好听见周围人的谈论。
“怎么死在唐老爷家门口儿了...”
“真是晦气...脏了唐府的门。”
“最近唐家真是...哎...”
“这仙人长得真是标致啊...”
他好似没听见最后一句,抬头打量面前府邸。
看着恢弘气派,门口雕花红柱,台阶二十之多,两只镇宅兽左右立着,门匾上镀金大字上书‘唐府’二字。
旁人定是也听见,他听见陆晚贤问身边一位女子:
“这位姐姐,这唐府最近出过什么旁的事吗?”
“小公子嘴可真甜。”那女子见他长相精致,忍不住与身旁朋友逗弄起来,又一转头看见旁边的君平渊也是风彩夺目,不禁道:
“这位小公子,你....”
忽觉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抬头看去,叫一张清冷面容看的羞红了脸。
白衍认真问她:“这位姑娘,可知道唐府最近出了何事?”
那女子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个所以然来,身边孙颉瞧得好笑,挤进来插话:
“白仙师可真是能俘姑娘芳心呐。”
白衍不咸不淡看他一眼,那女子叫他说的更是羞怯,扯着好友的手跑开了,留下孙颉一串放肆大笑。
白衍颇为无奈转身不再理会,孙颉贱不兮兮溜过去,蹲下身将又跑去看尸体的君平渊陆晚贤驱开,自己一顿,将青尸面容欣赏一遍,随口漫不经心道:
“前几日报到衙门的失踪案,是唐家的小姐。”
君平渊微微抬起身子。
白衍也微微蹙眉,等他继续说。
孙颉抬手拨拉一下尸体外翻的獠牙,歪头轻笑道:“好看的紧,媒婆都上门提亲好几回,唐老爷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