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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不过转瞬,三回日升日落,大清早在床上赖了小半会,才磨磨蹭蹭的由怜儿服侍着穿好了衣服,但看了眼身上粉嫩风的衣裙,转而想到总是一身男装打扮的谢凝御,心肺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便将衣服给脱了,重新套上了一件黑色的男装,将头发略微整了整,再照照镜子,好一个风度翩翩少年郎,虽然包含了我自恋的因素,但不得不承认,还是挺像一回事的。
带着观山图坐上去往京郊霜梅林的马车,感受着身下马车的颠簸,心情也是十分忐忑,只盼着马能走慢些,天气能差些,半路上碰上个大暴雨什么的就更好了。
可是天公不作美,不光没下半点雨,反倒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除了风里有些冷飕飕的外,一切良好。
马车驶出城外往东面走去,过了小半个时辰,远远的可以一片泛着红光的林子,仔细眺望可以看见红梅花争相开放,有几个枝头上新冒出的嫩芽还十分脆弱,在风中摇摇欲坠,却依旧迎风挺立,愈发壮烈的绽开。
我脑袋长长的探出马车窗外,望着远处的霜梅林,因为时辰尚早,进了梅林甚至还能瞧见枝丫上残留没有消去的晨霜,衬托得花苞中还未抽出嫩芽更加精致小巧,剔透玲珑。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往霜梅林深处走了大概三十里,便看到一个飞檐褐瓦的庭楼,马车在庭楼前停下,下了马来,张望一番,只见四周已经停了不少富家子弟的马车,或是马匹,看来今日受邀的不止我一个。
高高悬挂着的牌匾上有描金的三个大字,‘斛嵩亭’。登上庭楼,只见四周宾客云集,已有不少人坐落分散,举杯畅聊着有之,围拢一堆窃窃私语者也有之,在听楼上方往下面的远处看,还能发现梅林里许多年轻男女结伴同行,或是采摘梅花近观,或是大发酸性,高歌诗词。
这种场合我素来最是厌烦,但没法子,今日来意主要不在于此,否则我早就拔腿走人了,坐在庭楼边,看着周围自成一派气象的各人,心中如同古井无波,只是有些固执的在他们之间寻找,期待找到一抹白色的俊秀身影。
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观山图,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谢凝御她娘,心里有个角落焦灼起来,如同有一颗火星落在那里,细微的刺痛着。
只可惜等了许久都不见她的踪影,我便拉过怜儿和路至幽,让她们陪我在霜梅林内逛逛,怜儿自是愿意,可路至幽却别扭的躲开,只在后方远远的跟随,中间起码保持了十丈的距离。
霜梅林很大,我和怜儿迈着小步子走了许久也不见尽头,我怕走太远找回路麻烦,便掉头想要回去,耳朵尖一抖,忽然听见附近的梅树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这声响颇有些可疑,若是仔细聆听还能注意到其中的刻意隐忍以及令人面红耳赤的婉转啼鸣,如痴如诉、如歌如泣。
我循着声音探去,让怜儿待在原地别跟过来,万一看到不妙的画面就难堪了。
以我曾经逛欲/仙楼的经验,对方肯定是在做羞羞的事情,此处偏僻,再好不过。
来到一块巨石后面,我扒着石头张望,发现远处的梅树下有两个身影,一红一蓝,衣衫褴褛、面红耳赤、欲拒还迎……只可惜他俩皆是男子。
“呼呼呼~”蓝衣服的男人穿好衣服,将头发整理了下,“嘴上说不要,结果还不是做了。”他抹了把对方的下巴,调笑了一句身下的红衣男人。
红衣男人面貌阴柔俊美,有条不紊的将衣服穿好,掩住乍泄的chun光,头发随意而松散的披落在肩头,似嗔似打情骂俏的说道:“都说了别在这里了,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会的,这里没人会来。”蓝衣男人痞痞一笑,在红衣男人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惹来对方一声娇嗔,“哎呀~滚开。”
看到这里,我颇有些尴尬的想要离开,毕竟人家已经完事没什么好看的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再不走很有可能会被撞个现行,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走出几步,我抬眸朝前看去,这一眼竟差点叫我浑身血液都凝固倒流了,以致于没留意脚下,整个人以一种向前倾的别扭姿势摔了个狗吃屎,等到再爬起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有人走过来了。
一双苍白而指节分明的手从红色的衣袖里伸出,放在我的面前,“这位小公子,可还无恙吧?”声音十分阴柔,且带着几分沙哑。
我点点头,但没有抓住他递来的手,而是自己撑着站起来,紧接着便看见红衣男人身后走出来的蓝衣男人,他的视线如同锐利的刀子般在我身上打量了一遍,狐疑道:“瞧你慌慌张张的,该不会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做贼心虚吧?”
我心头咯噔一下,连忙辩说:“没、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我便想扇自己一巴掌,表现得这么心虚,鬼才会相信吧?
谁知红衣男人抬手将蓝衣男人推开了些,为我开脱道:“无妨,想必这位小公子只是被满园红梅晃了眼迷了路,才会摔倒的。”
我也不傻,人家摆明给我台阶下,我哪有不趁机借驴下坡的道理?连忙点头如捣蒜,“啊,是是是是是……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