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什么时候会穿衣?马什么时候会飞?”
——倦鸟还林会穿衣,打马归家疾如飞。
大圆觉回来了一趟又走了。在走之前,他跟素续缘说他们师徒缘分已尽,要断绝师徒关系。
素续缘没有哭闹,他只是问了大圆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鸟穿衣马会飞的问题。
愣了一下,大圆觉说他现在答不出来,可他总有一天能答出来。
素续缘却道:“师父你不是答不上来,你只是不想让徒儿伤心。”
大圆觉笑着与他打趣:“是啦,是啦,我最中意你的一点就是特别诚实啦。”
断师徒一事就此揭过。
玩笑玩笑,三分真来七分假。
断绝师徒关系非是大圆觉本意,师徒缘尽却是天命使然。
一步江湖无尽期,大圆觉已经没有机会再教素续缘什么了。何况,他的劫难就在苦境,此番前去,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更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宝贝徒弟,是以他才会说出断绝关系这样的话来,好叫续缘在他出事的时候,不会那么伤心。
可惜,他家宝贝徒弟太聪明,聪明的猜到了他可能会有劫难,然后用这样一个问题告诉他,他希望自己能平安回来。
“等我回来,这段时间,法佛院就交给你了。”
交待完徒弟,大圆觉又去找了趟鹤轻尘。
“姑娘诶,我家宝贝徒弟就交给你啦。”虽然之前有嘱咐过他,可关乎徒弟,他总觉得不把事情都交待得面面俱到就不放心。
“嗯。”
鹤轻尘目光直直望着天空,应起声来让听的人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放心。
“你在看啥?”
“天机。”
“哎哟,我说姑娘,你知道的已经够多,麦钻了牛角尖。关于命运的事,那是越说越不灵,顺其自然吧。”
“……”鹤轻尘没有说话,有些事情,本体越瞒他越想知道。
尤其本体还说过他们魂体有缺,七情有失,是以无欲无求。
可他近来所感却非是如此。他会想要保护素续缘,会对素续缘生出喜爱之心。
有爱而有欲,有欲又如何无求?
可本体为什么要骗他?还是说,时移势迁,他们正在渐渐恢复?
见鹤轻尘依旧沉溺思绪,大圆觉无奈叹了一声。
看来他离开前还要先开导完这一个,我苦啊。
“姑娘,你可知佛说因果论?”
“种因得果?”
“对。”
“听人说过。”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前知之见,未必全知。种因造业,果未必果。”
“既然如此,舍生何必?”
大圆觉不好意思地摇晃脑袋:“怎么又说到大和尚我头上来了。我是应劫去的,可也没说会死啊,姑娘你咒我喔?”
“如果一定会呢?”
“我苦叻,都讲了不能说破了。”
不为他故作轻松的姿态所动,鹤轻尘静静望着他。
讪讪退了两步,大圆觉喊了声佛号,然后道:“不昧生死,得证菩提。这是和尚的佛路啊。”
“姑娘,你之好意和尚心领啦。”
他已明白鹤轻尘究竟在看什么,他看的是未来,可能是很多人的未来,可能是很多人的生死。
可预见,却难阻止。
此为先知之苦。
鹤轻尘想要阻止他的死,他却不能接受这份好意。
不过嘛,看来他已经不用担心鹤轻尘照顾不好他的宝贝徒弟了。
这人呐,是个面恶心善的。
大圆觉大笑着走了,走之前还逗了鹤轻尘一句:“姑娘家笑笑更好看啦。”
鹤轻尘:“……”
苦境方面,蒙面藏龙以避末劫的素还真在邪灵围攻下面罩被摘,现迹尘寰;慈航渡携正传、燕渡关一入苦境寻素还真共议灭灵大计;邪灵一方控制半邪郎攻下了千邪洞,释迦树落入鬼王棺与业途灵掌控;集境一方在鬼王棺的推波助澜下成功攻下第一魔域,生擒恶魂暴鬼。
释迦树前,鬼王棺与业途灵联合发功欲毁释迦树,奈何不论他们使尽何种手段,释迦树仍自巍然不动。
无法,只得由业途灵以离魂迷图阵法先行护守千邪洞,二人离开再设法解开释迦树上衍生石之迷。
路上,鬼王棺向业途灵提起自己感觉衍生石藏有活力,且附带灵力,怀疑可能是一页书之气形留存石中等待重生,可惜打不破衍生石,无法查证。
业途灵提出,使用灭境活力水可以判断。鬼王棺顺势让他速回灭境取来活力水。
业途灵一走,鬼王棺转身回到了千邪洞中。
穿过离魂迷图,自雾隐处现出身形的非是鬼王棺那张极具特色的棺材脸,而是一位身着蓝白道袍的道士。
这位道士,头束纯阳道冠,两缕白色鬓发散于耳侧,眉锋如笔尖勾勒,一双星目蕴写大道无情,双唇紧抿,整张脸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感。他之道袍,袖口宽大,下摆轻巧,腰带中/央扣着阴阳太极双鱼图,他的背上背着一把碧蓝长剑,剑穗尺余。这一身随风而动,又是一番的仙风道骨,翩然如踏尘而行。
此人正是鹤轻尘阳魂真身。
见着来人,之前还毫无动静的释迦树忽闪了两下光,如同在与他打招呼。
鹤轻尘点了点头。行至树下,抬手便是渡气补元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