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吧,你救他做什么?”苏耀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他依然记得当年初见程颢言时祈堇熠那是欢喜得不得了,才十三岁的年纪懂什么真情,他也是没事调侃了一句“殿下可是一见钟情?”,祈堇熠当时一下就黑了脸。四年一过,不论是谁,都已不再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了,尤其祈堇熠这样内心步步算计的笑面虎,他可不会觉得祈堇熠救人是念旧情。
“我……只是想他欢喜。”想起以后便能时时见到微生,祈堇熠轻轻笑出声来,溢出温柔。
“……”
苏耀瞪大了眼,感觉自己莫不是耳聋了。
“殿下……二见钟情了?”他试探问道。
“嗯?”
祈堇熠没注意到苏耀的夸张表情,也不太理解苏耀问的是什么,便随口回了一声。可回过头来看到苏耀扇子也不敲了,站起身来傻愣愣的盯着自己,似乎能猜到苏耀这般是不能理解他忽然对微生上心的态度。
毕竟,他这个人啊,在苏耀的认知里,本就习惯了虚与委蛇,总是假面假情。
祈堇熠轻摇了摇头,走到石桌一边坐下:“当年你曾问我可是一见钟情,你可还记得?。”祈堇熠看着那院子的门,分外柔和,忽的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其实听到一见钟情时,我心里是慌的。一见钟情未免过于草率。”,他一笑,接着道:“况且不过年岁十三,哪知情为何物。”
“殿下?”苏耀觉得祈堇熠这个样子简直可怕。平常得罪他越深他也会越加和声细语,但他本性是只会蛰伏的狮子。
“初见他时,我便是满心的欢喜,就只是很想和他说说话,想看着他笑。仅此,我心里也是欢喜的。”祈堇熠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苏耀淡淡一笑,道:“我此时的心情,和那时是一样的。”
“殿……下?”
苏耀被祈堇熠忽如其来的温柔震惊了,也惊了一身鸡皮疙瘩。祈堇熠虽然年才十七,但做起事来可不算善茬儿,就算是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苏耀,他挺多除了惯有的冷面薄情的心性,就只剩下死鸭子嘴硬了。温柔乃何物?自祈堇熠七岁起,就很少见到他能对什么事物有当年初见程颢言时的那般欢喜了,更别谈细语温柔。
程颢言?苏耀思及此处,忽然想象到了什么一般。
莫非真是注定了的?
“殿下此时果真是如当年一样的欢喜?可知为何欢喜?”
祈堇熠忽然不太适应他的正经,怔了一怔,才点头回道:“感情随着时间终究会淡,我也一直以为是这样。我对他其实也确实是有过这样,他入了红墙,高高在上触碰不到,我便也曾不念不想。”
若不是那个梦境过于真实与怪异,他不会惦念至今,或许程颢言这个人会在那之后就慢慢淡出他的记忆,何来今日的微生卿则。回忆起那时的自己,又想到现在的自己,他自嘲一笑:“于我来讲,相逢算不得什么三生有幸,最令人觉得上天眷顾的福分,其实,是重逢。”
这回轮到苏耀怔住了,他从没见过祈堇熠这样认真的谈论关于感情的事,他才十七……哦,不,即将十八了。了解到祈堇熠的心思,此番这两人之间的纠葛怕是不会如同四年前见一面就罢休了,苏耀又为他有了担忧。
“八月将至,殿下十八生辰近在眼前了。”荣文皇家子弟十七、十八娶亲,这也是祈堇熠被召回宫的原因之一,自然,皇后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心思。
娶亲这件事,祈堇熠已经推脱多次了,如今要回京都府中再不可回蒲州,若是皇帝下了圣旨指婚,他该如何?苏耀看他愁索起来的神情,重逢于偶然,知他不曾细想以后,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
“殿下若是动的真心,不愿伤他,你便是要拿天下皇权来护他,兄弟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你要想好。”
有了苏耀这句话,其实整个苏家基本都是他背后坚实的力量。祈堇熠眉头皱的更深了,却立即回道:“那位子我是不要的!这事我自有办法。”
苏耀诧异,见他不愿再说,只当他又是嘴硬,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也没有再提此事。
祈堇熠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不想逼迫微生做出选择,把他们之间的未来变成报恩。如今他还需要时间,去将微生因受伤而灰冷的心再次捂热。
“你不是说要先回江邺的么?来此有事?”
听他问道,苏耀一拍脑袋:“哦,是了!”,被祈堇熠的坦白这么一吓,差点忘了!他回到桌边坐下,郁闷道:“不知皇后怎么得到的消息,五天前就派人来了枣州,明儿一早恐怕门外就有宫里来的车马迎接你了。”
果不其然,祈堇熠脸上有些许厌烦。苏耀继续道:“虽是皇后心思,但大张旗鼓本也没什么,这你倒不必愁闷。只是那位,你要如何带他回府?”
祈堇熠一挑眉:“你以为我前头是在和你诉说衷肠呢?”
话外意:心意不是白白坦白的,你要帮我。
苏耀眼角一跳,就说吧,祈堇熠哪有那么平易近人的时候不是在盘算人的呢。
“你……不,您有啥事啊?”
“之前你在城南盘下的那地段,酒楼应该翻建得差不多了吧?”
苏耀瞪圆了眼,又惊又气,却怂怂道:“您老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