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段叔……”周泯极其不自然地叫了一声。周泯虽与他们熟识,但心里还是带着一丝迂腐,毕竟身份有别。
段洵满意地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便直径上了座,舒服惬意地翘起腿,仿佛像是在自家一般。
“……”程埝无语,心想:“真当是放荡久了,走哪都便像是自己家。”
段洵不知怎么的嘴里有些干渴,见桌上有两杯茶杯,一杯空的,一杯还留余半杯茶水。段洵也不问是谁的,毫不犹豫地拿起那半杯茶就要喝。
当段洵仰头一饮而下时,程埝的眼睛蓦地睁大,才发现那半杯茶是自己未喝完剩下。倾斜着身子,伸出手立即去夺过道:“别……”
手还没碰到杯壁,那半杯茶就已被段洵一饮而尽。段洵歪着头道:“怎么了?”
程埝的手在空中僵持了小半会,便又缓缓地收放了回来,淡淡道:“没。”
周泯知道那半杯茶水是程埝的,却不道,只在一旁没心没肺地憋忍着偷笑。
段洵放下翘起的脚,坐正了身子,抬头看了他们两一眼,仿佛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清了清嗓子便道:“站着干嘛,坐啊。”
“哦哦。”周泯尴尬地笑了一声,随后便按着程埝的肩膀随自己一起坐了下去。
周泯忽然道:“段侯……不对,段叔,你不是在漠北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听小道的黄婆子也没说啊?”
周泯口中的“黄婆子”是岸涯镇的一个街头乞丐。“黄婆子”虽为流浪街头的破烂乞丐,但消息是极为灵通的,特别是军情最为灵通。
段洵抱手,低沉着头故作思索了一翻,缓缓抬起头,一脸正色道:“你这傻孩子,黄婆子消息固然灵通,但什么军机大事他都晓得,这天下还得了。”
周泯敲了敲脑袋,恍然大悟,低声道:“嗯——那,段叔此次回来是无人所知?”
“非也,”段洵伸出手指了指他和程埝,“这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嘛,也并非是无人所知。”
说着,段洵的的视线一不小心敝到了程埝仿佛充满怨念的眼睛,倏地让他背后冒了一层冷汗。
程埝突然开口,眼里带着不明深意的笑意道:“爹,我好奇,你不是待在家中不是有事嘛,怎么会来这——”
段洵额头上冒几颗虚汗,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塞到周泯手里,笑道:“我担心贾娘的身体,便来看看贾娘。周泯啊,这瓶药是我在北漠一位神医给我的,对你姨娘的病应有用处。咦,你姨娘呢?”段洵伸出头,四处张望着。
周泯双手紧紧地握着药,感激涕零:“谢谢段叔!我姨娘去做饭去了,你等一下。”
话音刚落,贾娘便端着四盘味诱人的菜缓缓走来。周泯起身从贾娘的手里接过菜,放在桌子上,便转身进屋里端饭出来。
贾娘眯着眼看着段洵,蓦然睁大眼睛,满是欣喜,缓缓走向段洵,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多谢侯爷,这些年对咱家的照顾。侯爷的恩德,咱家都不知如何报答。”
段洵皱眉,将自己身旁的椅子拉了出,道:“贾娘不必多谢,坐。”
贾娘看了一眼椅子,笑道:“诶!”
周泯将筷子一双一双地递给他们,道:“我姨娘做的菜,虽不是什么佳肴,但绝对美味!”
“的确如此。”段洵手拿筷子,已夹起一片竹笋放入口中啧啧称赞道。
贾娘高兴,连夹几片竹笋到段洵碗里道:“侯爷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
“嗯嗯……”不亦乐乎中,段洵看着程埝一样菜也没夹,一声不吭地埋着头刨饭。
段洵心想:“这孩子,光吃饭怎么能长高呢?”便很“贴心”地将碗里的竹笋夹了几片放在程埝碗里,道:“多吃点菜。”
程埝抬起头,一双充满怨色的眸子与他对着,段洵敝过脸,心猛地咯噔一下。
他突然出现在这,还不是回来一次不容易,作为“父亲”连自家儿子一天日常也不知道,便决定换好衣服,偷偷跟着看,没想到……做爹不易啊!
还有,周泯嘴里还未跟程埝讲完的故事,他得看看是哪位说书先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