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两父子在周泯家“和乐融融”的蹭了一顿饭后,两人便又“和乐融融”的肩并肩地上街市玩去……
今天碰巧,正好是赶集日。
赶集日,街上的人流量要比平日翻涨个几倍,街边的小摊已满满占满岸涯镇的一条长街,平日里一些见不着的稀奇古怪的宝贝玩意儿,在此也变得如寻常物件一般。
此时的岸涯镇,街道上,桥上,河道里来往的商船,游船上满都是人,热闹非凡。街边小摊贩纷纷争先恐后地吆喝自家的商物,沸沸扬扬,生怕自己的生意与旁人抢了去。此番盛景,与遥远相应富丽繁华的邺城,可有一番比拟。
赶集本是一件使人身心愉悦好事,但放在程埝身上却不一样。程埝不喜欢怎么喜欢赶集,大抵是因为每次赶集都是一个人,没什么乐子,比较无趣,所以在他眼里赶集与平日上街买菜一般无二,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赶集人多,声音比平常喧闹杂乱,就无别的。因此他还给赶集特别下了定义:人多,口杂。
父子俩一高一矮的在人群中,沉默不语,步伐一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气氛十分诡异……
程埝觉得段洵从漠北一回来就变得奇怪的很,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背地里虽他知道段洵这人放荡不羁,说话不三不四,整日一副“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模样,但些东西段洵从来不会在他面前露出一项,段洵对他总是很严厉,很苛刻。与段洵 ,他只能感到巨大的压迫感,很难有乐融融的时候。有时候,看到段洵和郭守两个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互相调侃的模样,程埝嫉妒的咬牙切齿,甚至还有些怨恨。
现在,段洵看到他都是满面春风,话里话外都带着浓浓的调侃和玩味儿。
段洵咬牙,再也忍不住了,偏过头看了一眼程埝,郁闷的要死。从周泯家吃完饭出来到集市,程埝一句话也不说,倒是他欢欢乐乐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大堆废话,也没料到程埝这么不给他面子。
但到头来想想,这样也对,也怪自己瞎操心偷偷跟去,程埝都这么大了,出去做什么自然不像几岁的孩童那般为了玩耍在街无厘头地到处乱逛。
记得程埝还未进侯府时,段洵觉得面子这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因为,面子能当饭吃吗?不能,那要他有何用。所以熟悉段洵的人,纷纷会用“厚颜无耻”四字来形容。程埝来之后,面子这东西在他面前愈显愈重,可能是为人父,面子这东西在孩子面前固为重要。
为了脸面,程埝不说话,自己嘴巴也不贱,亦然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直僵着。
为了缓和气氛,段洵还是拉下脸面开口道:“今天赶集,不打算买什么吗?”
程埝摇了摇头,依旧不哼出一点话。
段洵:……
忽然,段洵视线一斜,眼目明亮,发现对旁一家正在卖糖画的小店铺,拉着程埝的手腕二话不说就奔去。
程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被拉到卖画的店铺前,店主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手里拿着糖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道:“公子喜欢哪个?”
段洵摸了摸下巴,细细地扫了几遍画板前插着事先已做好画糖,都是些生肖动物,十分精致漂亮,让段洵头痛的不知该选哪个,转过头向身旁的程埝投出求救目光。
“……”程埝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买这个做甚?”
小孩子吗?
段洵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我长年为战事东奔西走,也没回家过几次,王伯每每在信里说,只要一出门上街,你哭着喊着都要买一支糖画来吃,吃完之后便高兴的不得了。”
说着,段洵眸子里的光波渐渐暗了下来。说来惭愧,作为父亲,也没时间陪陪程埝,连程埝所喜爱的东西还得从他人口中才得知。段洵从小爹妈死得早,也没体会到父爱是什么,程埝来了,也没给过他什么父爱。
程埝的眼睛蓦然睁大,霎时耳根渐渐变得嫣红,咬着下唇低着头,胡乱指了一个兔子。
这事,毅然完全变成了他黑历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