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芜感觉自己的毛都快被撸秃了的时候,浴室门才开,容肆大概是没料到辛凉就站在门旁等着,愣在原地。
“哟。”辛凉随意打了个招呼,感觉到浴室里扑面而来一股热气,比他洗的时候暖和不少,突然萌生了一个令人心生敬意的大胆猜测……你们龙族还能降热水吗?!
“嗯……”容肆对这声招呼的反应很冷漠,他把毛巾往头上一搭,从辛凉身旁走过,径直走向了床。
辛凉跟上去想碰碰他肩膀,没想到容肆下意识地躲闪,避开了他,两人俱是一愣。
辛凉本性里带点猫的天性,对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挺好,但对于认识的人,如果是他主动表示亲近却被忽视,简直是头一遭。这一下让他有点火,一把上去扯下了容肆头上的毛巾,“喂!你突然发什么……”
……疯。
辛凉速度太快,容肆没能躲开,毛巾被掀开,露出了他想要掩饰住的秘密——一张绯红的脸。
容肆的长相自是不必再提,多少丝绒都是被这惊鸿一瞥给踹进坑的。可又有谁见过他脸红的样子,若是让那群整天“老公““老公”的喊容肆的妹子们瞧见了,只怕见了一眼,就得坐地升天了。
看容肆红着脸一副尴尬躲闪的样子,辛凉在呆愣一秒之后就好心地帮他把毛巾又盖了回去,轻轻拍了拍,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也没问他在浴室里做了什么脸红成这样。
小手指不小心碰到容肆的脸,烫得他缩了回来。
气氛一时更加尴尬。
之前没明白自己心意,辛凉对容肆该上手上手该嘲笑嘲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有弯的倾向了,他反倒拘谨起来。至于你问他在不在乎容肆是“前男友”……
笑话!堂堂,堂堂零陵之主,这点小事算什么阻碍。
辛凉有个特点,没和他对视的时候会觉得这人有种柔弱的清冷感,可一旦对视了,又会发现他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场,即便执意想要接近,也难免让人萌生退意,那种胆怯仿佛是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性中传出的危险警告。
可事实上,这副样子已经是柔和到令婪芜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地步了。
婪芜在他手下待的时间并不长,但也有小百年,印象里全是千年前零陵之主半躺在王座上的阴冷模样,那时候的主上脾气很不好,凶残暴虐,稍有不顺就噬魂炼鬼。千年前以实力为尊,在凡人不知道的地方,一片混乱,又有人类修士插手,鬼族灵族偶尔出现搅搅浑水,大妖们逞凶斗狠,争夺领地,众生灵苦不堪言,可婪芜倒觉得主上很享受这种□□肆虐的环境,因为只有杀得兴起了才能偶见他一笑。
现在看来,婪芜知道自己错了,那笑容实在太空洞了些。
可是!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主上现在这副样子!长毛没了,眼纹没了,尖牙没了,鬼雾没了,金边大黑袍没了,骨牙耳坠子没了,大妖妖丹串的链子也没了,零陵之主的排面,一个不剩。
不剩就不剩吧!反正现在大妖们都改头换面了,那种打扮也不合适,可这幅神情!又是怎么肥四!
婪芜简直痛心疾首。它本以为昨晚看到的样子已经够颠覆三观了,哪里想到这凶恶的山鬼大人还有这幅面孔!
许是它的情绪波动太剧烈,容肆突然注意到它,皱着眉问:“这只兔子……?”
“自己跑回来了。”辛凉一点停顿都没有,张口就答,把前·手下出卖得明明白白。
容肆不疑有他。因那场动人却虚假的梦境,他在浴室里左思右想还是心有不甘,本来没什么感觉,硬生生自己憋出了火气。龙族小殿下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这笔账自然是记到了婪芜头上,因此此时他对婪芜恶感急剧上升,见这只“魇兽”贼心不死,更加心生厌恶,全然忘了之前自己放过它时的想法。容肆精通咒令,便暗中在婪芜身上下了一道。
百米之后,恶鬼缠身。
“放了它吧,我们把窗户关好。”说罢,容肆顶着毛巾,去吹头发。
幸亏下的是这种符咒,辛凉还懂一些,换成其他的,他是真的一窍不通了。他在把婪芜扔出去之前默不作声地把咒解了,拍拍手当做无事发生。
而浑然不知躲过一劫的婪芜还沉浸在主上威严不在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