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很是喧闹,远远望去,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好生热闹。
街边拐角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此驻足,素净的身影在这繁华闹市中显得格格不入。
来者是位男子,身后负剑,长发半束,梳得一丝不苟,耳边两缕碎发,很是随意的垂在肩上,似是在呐喊,不愿服服帖帖第被束起。如此一来,周身的肃杀瞬间削减下去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并不让人觉得难相处。
他手里拿着一片小镜片,四处张望着,不知在看些什么。镜子虽不是完整的,但做工很是精致,背面镂刻花纹,竟精细的花草鱼虫,人物走兽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只眼珠。
男子浑然不觉自己手里拿的是件废物,拿它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一不留神它又碎掉般。
将四周打量了半响,他又低下头,凝视手中,口中喃喃自语:“应该是这儿了吧!”
说完,将镜片仔细收归袖中,确认它不会掉出或莫名失踪后,这才踏入这人间繁华至景中。
街上人流如潮,他长得又扎眼,引来的目光格外的多,人们只顾着看他,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在收起镜子时镜子射出的那道类似于目光的光。
男子姓墨,名念,字戏楼。因是孤儿,无名无姓。自从被秋华君收留,拜入秋华君门下后,就随了秋华君的姓。字是秋华君起的,起得很出格,很随便,提起他的名字总能让人想到一些风花雪月的烟花阁楼。而他本人也很嫌弃自己的字,与人交往时从来都是提自己的名,对于自己的字,则是能回避就是量回避。后来他师傅也觉得此字有些不妥,于是改叫他——楼楼,这个称呼更为可耻,每次去拜见他老人家时,墨戏楼都是青着脸进去,黑着脸出来的。可那毕竟是师尊,也不好提意见,他一直在忍。直到如今,秋华君还在一直用这个可耻的称谓称呼他,郁闷到了至今,也无可奈何。时间一长,倒也释然了,左右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他人长得出尘,属于典型的美男子型,在众仙门翘楚中也是百年难一遇。这纷繁闹市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白衣浮动,如若入世嫡仙一般。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格外的多。
那些目光的主人大多是女子,也有男子,不过少。这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看见他,个个面色潮红,十分害羞般的捂着嘴从他身边跑过,然后再回头看他,指指点点,银铃般的的笑声不绝于耳。
诸此这般,墨大公子硬是一点反应没有,完全将这些女子当成了萝卜土豆大白菜。他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一点儿。
墨戏楼不善于流连在这种人多如潮的地方。墨戏楼走的专心,丝毫没注意到不少人都匆匆忙忙的往前赶。
直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撞到他,他才发觉,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为何大家都这般匆忙?”
“你不知道啊!”那人显得很着急:“唐家大少爷跟人吵起来了,听人说,那恶棍看上了人家姑娘,硬要人家给他做小,可那姑娘性子傲,不同意,当场摔了他一巴掌,那巴掌摔的可真叫个响,打的唐悠脸都肿了半个。唐家是什么人家,我就没见过这么样的姑娘,真乃巾帼!”那人自顾的感慨了一下,又继续道:“现在那两人正僵着呢,这下看唐家的脸往哪放!”那人一脸幸灾乐祸,对唐家颇为不屑。“你去吗?我得赶紧走,去晚了可就抢不到好位置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强抢民女?话本子上的剧情!还真有!民间果真是个风水宝地!
他想细问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可既然人家急,那也不便多打扰,左右他要找的人也不知在哪儿,不妨先去看看,说不定那个人也在那个地方呢!
说走就走,他轻点两下足尖,隐去身形,不消片刻便来到那青年口中所述的案发现场。现场已经围满了人,他无论怎么挤都应是挤不进去了。也不知刚才那青年能否抢到好位置。叹了一口气,他飞身直上,跃到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刚好可以目控全场。
调整好姿势,他往下一瞥,差点没从树上栽下来。
唐家公子的脸都肿成小山了,对面那小友下手可真重。等等……不是说好是强抢民女的剧情吗!唐公子对面衣衫破旧的人虽说身形较孱弱,但确确实实是个少年。难不成,这人是个断袖!
人群中的议论声如家雀齐鸣,响声贯耳。墨戏楼凝神静听,很快弄清了事情的大概。
这背后的真相当真是一道雷下来,把人劈的外焦里嫩,香酥可口。
唐悠对面的人是个少年半点不假。
少年是来馄饨摊上吃馄饨的,谁知道撞见这恶棍,见他长得清秀,便认定了他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装偷跑出来玩的。强抢豪夺惯了,伸手就调戏。少年也是个烈性子,伸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唐悠眼冒金星,转眼不认得爹娘。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一巴掌打的真狠,肉皮与肉皮之间都能看见火星。人也打了,馄饨也没胃口吃了,少年唤来老板,结账就要走人。
估计是那一巴掌太狠,唐大少爷被打出了脑残,捂着红肿的脸,喋喋不休,破口大骂,硬让人家做小。少年不从,他便让人去抢,反正这事儿不是没干过,都轻车熟路了。可没想到少年这么犟,抵死不从,拼死抵抗,这就造就了现在这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荒唐局面。
这都什么事啊!墨戏楼真不敢想像他把少年抢回去后心灰意冷的表情。
少年一张脸十分阴翳,眼里流着杀意,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怒视着唐家大少爷。
刚才少年一直微低着头,现在突然抬起,墨戏楼刚好能看到他的全貌。这一看不要紧,他当场石化。这天下真小,还以为秋华君让他亲自来找的人是何方神圣,这几天轮回镜动静不小,他早该想到会是那个人的。
若说先前他被雷的外焦里嫩,那么现在就是被第二道雷给劈糊了,外黑里也黑的那种。
少年长的貌美如花,国色天香,若他是个女子,放到后宫,绝对是红颜祸水。柳叶眉,桃花眼,肤色白净,微抿嘴唇,皮囊确实不错,难怪唐家少爷咬定他是女扮男装。长成这种六亲不认的样子,也有你的原因是吧,你也不能怪人家!
这张脸拉到亲爹亲妈面前,亲爹亲妈都不相信这是自己生的,能长成这般“丧尽天良”的,墨戏楼踏万山,行万水。江湖飘渺一腔烟雨,也就见过那么一个,这少年是第二个。
唐家少爷对着少年拉拉扯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顾及自家的脸面,再场的,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对唐家少爷颇为仇恨。唐家少爷却丝毫不介意,依旧扯着少年,并大放厥词,道:“今天我唐悠不把这姑娘抢回家,老子就不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