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戏楼平生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人群中的骂声越来越多。墨戏楼眼见少年将拳头握紧,咬紧牙关,蓄意待发,心到不好,连忙起身,飞身冲往人群。
倒不是他多管闲事。这少年毕竟是他师尊要找的人,以一敌百自是敌不过,虽说人群中可能会有几个实在看不过的人帮他一起打,可要是真出什么闪失,墨戏楼相信,以他师尊的性格,绝对会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能是上天嫉妒他的风华绝代,故意找茬,只听“嗤拉”一声,墨戏楼的衣摆被树枝勾住,他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成大字型砸在地上,好在功底扎实,没至于摔个狗啃泥,但还是打了个踉跄,好不狼狈。降落失败,他心道流年不利,连忙稳住身形,理理衣衫,也不管衣服破成啥样了,先故作矜持,依旧保持他入世嫡仙的形象。
台下不少人都瞪着眼,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这出场姿势太过于拉风,瞬间就将人们倾注在强抢民女话本上的目光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弹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自以为温柔的对着那少年咧了咧嘴角,可惜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笑的多么诡异,少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少年姓楚名州阳,年十六,算是小半个大人了,在平常人家,比他再稍年长点的都成两个孩子的爹了。
墨戏楼虽然笑得难看,但他人长得好看,在场那么多人,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只对他一个人笑了,顿时,楚州阳对墨戏楼心生好感。
可墨戏楼的一句话,立刻就把人家对他的好感打下了三四分,他说:“天干物燥,别动气,小心上火。”
这人上来是干嘛的?找茬的吗?楚州阳不予置否。
唐家少爷是唐家唯一的独苗,他父母去的早,小叔膝下又无子嗣,故将他宠得无法无天。他好女色,平时糟蹋染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不下上百,见一个爱一个,厌烦了就弃,在场好几户人家,女儿都被他抢过,可奈何唐家家大业大,招惹不起,被抢了女儿的人家也只好自认倒霉。
对于楚州阳,他可谓是势在必得,现在天上突然窜出个白衣人,顿时唐大少爷一天好心情被消磨了大半,看墨戏楼的眼神也越发不善。
“你是谁?识相点,赶紧给本少爷滚走!”唐悠傲慢道,眼长到了天上,鼻孔对人,这副尊容,任谁看了都又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好在墨戏楼心性沉稳,极不易动怒,若是换作秋华君,怕是他现在早成肉泥了。
“我不是谁!”墨戏楼顿了一下,又随即正色道:“恕在下无知,不知滚走是个怎么走法,阁下不妨指教一番!”
唐悠指着他“你”了半天,最终拂袖怒道:“你这道士到底要干什么?闲着没事别妨碍本少爷!”
“那就不好意思了!”墨戏楼幽幽道:“在下奉家师之命在此寻这位小友,若是让你抢去做了小,让他背上一个断袖的名号,在下回去,无法向家师交代啊!”
“断袖!放你娘的狗屁,谁家男子能长成这样,我告诉你,本少爷的人你他娘得动动试试”唐大少爷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如决堤之水般袭来,让人不堪入耳。墨戏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人家本人还没承认的,怎么就成了你的人了?
少年人,人狂性子傲,忍得了苦,却忍不了辱。一听这话,楚州阳顿时就恼了,双眼怒睁,吼道:“老子长什么样关你娘的屁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长得不人不鬼,你娘是被几个男人日过才能生出来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
呵呵,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先说话的死在沙滩上。这人骂的,真她妈的有内涵,跟那个人一般无二,张口就来十分流畅,每一句话都恨不得把人家的祖坟给刨了,把祖宗八辈都拖出来,对着青天白日日上个九九八十一遍。
“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他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唐家少爷的耐心已经被磨完了,说完后,撸起袖子便向他扑来,瞅着局势马上就要控制不住,墨戏楼做好了随时将他掠走的准备。
在场围观的人都不嫌事大,个个兴致高涨,场面越来越混乱,墨戏楼不着痕迹的向楚州阳那边移了移,将他护在身后,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唐家主来了”,全场骤然安静,安静不过片刻,场面随即又沸腾了起来,人群朝两旁散去,留出一条过道,过道的尽头,一双颊削瘦,身着华服的男子款款走来,刀尖刻成的眉眼闪着凌厉的光芒。
唐家少爷一听小叔来了,顿时如霜打的柿子一般,蔫儿了吧唧的缩了回来,低着头不敢去看唐向晚。
“唐悠。你又在外给我徒生事端!”他喝道,平日里对唐悠的溺爱此刻全然不见。
“小叔,我……”唐悠抬头,欲要辩解,却又发现自己无理可辩,于是又将头低了下去。
“你什么你,平日你任性胡闹也就算了,我可以不管你,现在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搞断袖,唐家的脸都叫你给丢光了,你让我以后见了大哥大嫂怎么向他们交代!”唐向晚怒喝道,额上青筋爆棚。
唐悠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一向很疼爱自己的小叔叔会对自己发脾气,一时间不知所措,委屈的很。
“你不是他爹啊,这猪狗不如的玩意儿原来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怪不得这么没教养,苍天有眼啊!”楚州阳悠悠的飘来一句,话中是无尽的讽刺与恶意。
唐向晚非但没有恼,反而很有风度地向他行了一礼:“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小侄冒犯了公子,是小侄的不是,唐某在此向公子赔不是,还望公子网开一面,不要计较小侄的无知过错!”
楚州阳撇撇嘴,没有说话。
“小叔……”唐悠弱弱的叫了一声,先前嚣张跋扈的气息全然不见。
“还不赶紧回去,还要在这丢人现眼吗?刘伯,看好少爷,三个月之内别让他踏出家门半步!”
刘伯领命,带着唐悠离开现场,临走前,唐悠不甘般的回头望了一眼,愤恨的眼神,恨不得将他们连人带骨头吞下去。“臭道士,等着死吧!”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将这句话从齿缝中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