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凌时走到哪里,那道目光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他,而且越是靠近偏僻昏暗的角落,越是凶光毕露,隔了老远都恨不得将凌时生吞活剥了。
凌时并不喜欢这种一方在明一方在暗的捉迷藏游戏,但他隐约感觉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恨意对他而言非常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遇见过。
电梯门徐徐开启,凌时的思绪被强烈的危机意识拉回了现实,他深吸一口气,迈着微沉的步子走了出去,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苏西的小脑袋被一顶米白色的海滩帽罩在里面,还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光明正大地站在楼梯口,多半以为自己成了什么好莱坞大片里的美女间谍。
凌时差点膝盖一软给她老人家跪下了。
“大姐,你这是什么打扮?”
苏西将这顶扣住自己半张脸的大帽子往上一提,露出了两只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兴奋道:“放心吧!任何妖魔鬼怪都别想逃出我苏大经纪人的手心!”
凌时:“……”
也不知道谁更像妖魔鬼怪……
凌时无话可说,偷偷从自己兜里摸出一个防狼喷雾塞到苏西手里,然后探头探脑地走远了些。
苏西有些吃力地阅读着小瓶子上的使用说明,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不明白凌时为什么会准备这种东西,结果一抬眼就瞧见那孩子往白茵茵的房间去了。
苏西的想象力很快插上了翅膀开始自由飞翔——十有八九都是她们家小时弟弟为了保护她,将唯一的防身武器留了下来,身无一物还要硬着头皮去闯龙潭虎穴。
多么英勇!多么无畏!多么催人泪下!苏西热泪盈眶地将这瓶防狼喷雾捧在手心,像英雄母亲目送儿子远赴前线一样遥望着她家的小艺人,一直到凌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就在苏西为这屁大点恩惠感动得一塌糊涂时,一抹身影从她背后掠了过去。
凌时将双手揣在口袋里,缩着脑袋往前走去,走廊尽头便是一间奢华的海景套房,听闻房间里还有扶梯可以通向天台,是风花雪月的绝佳场所。
抬头是一片璀璨星海,低头又是海天一线,听起来倒是非常浪漫,可凌时完全提不起兴趣,毕竟身后还有如狼似虎的东西一直尾随着他。
白茵茵替他留了条门缝,凌时左右张望一番,放心地推门而入。
“来得真早啊~”
白茵茵穿着一件薄荷色的深V雪纺长裙,懒洋洋地倚在床边,脚上还半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手里的香烟快要燃尽,于是顺手掐断了星火,将烟头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凌时没有将门关死,提高了些音量:“怎么觉得屋里有点热啊?”
白茵茵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满面春风地朝他走了过去:“热……就脱啊。”
此时,房门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海风穿堂而过。
凌时心里一阵窃喜,于是将计就计地将外套脱了下来,朝着门边扔了过去,一半挂在门锁上,一半垂在地上,使得门外的异动暂时安分下来。
白茵茵抿着嘴唇,整个人火辣辣地贴了上来,凌时刚要礼貌性避开,却被白茵茵一把搂住了脖子,只听她在耳边轻声道:“把人引到天台上去。”
凌时有一丝错愕,没想到白茵茵早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还积极地为他出谋划策,搞得凌时就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羞耻感油然而生。
白茵茵心安理得地倚在他怀里,凌时本能地使半边身子的触觉自动失灵。
“看不出来你平时还健身啊?”白茵茵伸出手来在凌时的T恤衫上轻轻抚摸起来,凌时一个激灵,立马掐住了她的手腕,从自己身上拿开。
不巧的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白茵茵假装手腕被他弄疼了,熟练地叫了一声,格外妩媚,吓得凌时赶紧松开了她,白茵茵被他的反应逗得合不拢嘴,克制地没有笑出声来。
凌时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他的道行太过浅薄,跟这位阅人无数的前辈比起来,就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跳蚤,蹦跶不出什么大水花来。
“真的很热啊,不然去天台上吹吹风?”凌时终于编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幸好白茵茵一点也不挑剔,无论凌时说什么都极为捧场。
“好呀,都听你的~”
门外已被沉沉的低气压裹挟得喘不过气来,那人暴跳如雷,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在凌时和白茵茵登上天台的一刻破门而入,奔命地追了上来,猛地一脚将天台的小木门踢翻在地。
“凌时你个王八蛋!我要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