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茵卯足力气将桌子掀翻在地,所有的茶具落在绵软的地毯上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她捏着自己的眉心,另一只手在腰间急躁地摸索一圈,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礼服,没有带烟。
茶室门又开了,白茵茵自顾自地冷笑一声:“您这么快就后悔了?”
凌时缓步而来:“齐董已经走了。”
白茵茵诧异地转过身来,神情在极短的时间内无数次地变换更迭,最终回到了凌时熟悉的样子,故意撩拨道:“ 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想我了?”
凌时没有搭理,特地将茶桌扶了起来,又将七零八落的茶具捡回桌上,白茵茵以为他在害羞躲避,于是没羞没臊地走上前去挽着他的胳膊:“怎么不说话啦?迪厅不好玩吗?你要是累了的话,咱们可以去做一些放松的事呀?”
“你和齐董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凌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急忙忙地撇开她,而是开门见山,白茵茵的笑容当即僵在脸上,慢慢松开了他。
“哦?”白茵茵后退几步,懒散地倚在墙边,“你都听到了还敢主动来招惹我?胆子挺大啊!”
凌时不过是听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根本猜不透背后完整的故事是怎样的,可白茵茵的反应显然坐实了背后有鬼,将凌时对她还算充分的信任都拽了出来,毫不留情地鞭笞一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凌时并不清楚“果”,但先问出了“因”。
白茵茵虚着眸子打量着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声淡淡的讥笑:“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当然是我看上你了呗,从金杯颁奖晚会那天我们一起走红毯的时候开始。”
凌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尤其是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你这么年轻就那么耀眼,谁不喜欢?而且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在众人面前装得乖巧懂事,背地里却心狠手辣的人。”
白茵茵得意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眼角的假睫毛有些脱落,翘在眼尾显得格外阴鸷,整个人贴在惨白的墙壁上像一幅诡谲的画,凌时有些坐不住了:“谁心狠手辣了!”
“哟,你敢说肖安落到这个地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齐铭的黑料难道不是你在背后搞鬼?你别怕,反正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的,只会越来越喜欢你而已。”白茵茵不急不慢地将重心都转移到后背,倚在墙边,手臂自然弯折,假装自己手里拈了一根烟。
凌时的脸色有些泛青:“本来就跟我没关系!一桩酒店绯闻就能让肖安彻底翻不了身,难道不是你和你的团队逼出来吗?”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翻不了身吗?”白茵茵刻意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样才能帮助你上位啊!你想想,一个正直善良的天才演员被莫名其妙地泼了脏水,等真相揭露之后,你又无辜又可怜,网友得多心疼你啊?于是大家都团结起来一起爱你、护你、为你打抱不平,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不就一下子崇高了?”
凌时感到吞咽有些困难,他越听越恍惚,越听越心寒,就像在什么月黑风高的夜里,死神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绝望感油然而生。
刹那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黑肖安的那帮人是你买来的,黑我的那帮人也是你买来的?”
“一半一半吧,黑你的人主要是齐铭放出去的,他和我一样都是冲你来的。”
凌时哑然失笑,觉得自己还挺有本事,能让万世的一哥一姐费尽心机地跑来对付自己,他振作了些:“发布会呢?肖安的表哥大闹发布会也是你安排的吗?那肖安跑来剧组盯我的事呢?”
白茵茵翘起食指对他轻蔑地摆了摆:“谈不上安排吧,最多就是告诉肖安的家里人,说肖安得罪了你就再也翻不了身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至于肖安去剧组揍你的事,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探班的,毕竟他平时就喜欢粘着我,谁知道他竟然是冲着你来的!”
凌时的脖颈上陡然间多出好几道清晰可见的青筋来:“别告诉我,后来肖安发的那篇声明,还有我解约的事,也都和你有关系……”
白茵茵早就猜到凌时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装得有模有样地来套她的话,但她对编谎言来圆谎言的事情厌倦至极。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撕破脸皮,坦诚道:“没错,不仅有关系,还都是我一手促成的,你现在自由了,难道不该谢谢我?”
她依然能将所有鬼话都说得理所当然。
凌时禁不住浑身颤抖,脑海里所有脱轨而出的线索都汇集起来:“你叫肖安发那篇声明,让我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同时你又趁机在背后引导舆论,将所有的错都赖在GT头上!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肯定知道GT这家公司是什么尿性,死不认错,只能把苏西推出去……可你怎么知道我会解约?万一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死活呢?”
白茵茵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不知道啊,只是猜测有这个可能性而已。再说了,从路深受伤你急得昏天黑地就可以看出来,你不会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尤其是你身边亲近的人。”
凌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捂着自己的头喃喃道:“原来一切都是你……齐铭再过分也不过是爆出绯闻陷害肖安,再找人来黑我,没想到你比他更过分,祸害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