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现场的人几乎到齐了，不止有记者，似乎还有甄家的人。而季北和甄跃站在一起，二人西装笔挺，倒是有几分般配。

焦纵暂且站在最后，冷眼看着高高兴兴的甄跃，不知道季北准备做什么。

天高云淡。

季北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手里拿着话筒，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的婚礼。请允许我季北以及我的新郎唐鸣，对大家表示隆重的感谢。”

底下已经有人变了脸。

台上的甄跃悄悄握紧了拳头，却还是怀揣一份希望，希望昨天季北哄他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我爱唐鸣。纵然他现在已去往另一个世界，我也依旧愿意爱他，愿意与他一同度过余生。我只期盼，在那个世界里，我的爱人唐鸣不会再被人欺负、不会再受苦难。而我，将代替他在这个世界过完漫漫余生。”

坐在底下的甄父脸色铁青，愤怒地瞪着季北。他甚至站起来怒道：“季北，你在胡说什么！你当我甄家没人了吗？”

甄跃也盯着他，眼圈通红，恨不得滴出血来。他咬牙道：“季北，你说过会跟我结婚，你说过你会爱我的！你现在置我于何地！！”

季北轻笑，始终没有看甄跃一眼。他望着一众观众，冷静又平和道：“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甄跃以及他的家族，是他们帮我找到了我的爱人。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居然在我爱人的脸上划了十二刀。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居然将我爱人扔至贫民窟。如果不是他们，我又怎么知道我的爱人死时躺着的居然是垃圾堆！”

“他走得那么孤独，他走得那么痛苦，这些全都拜甄跃以及他的家族所赐！所以，对于他们赠予我爱人的一切，我会帮助我爱人一一还给他们。”

甄父豁然起身，恼羞成怒：“季北，你这是公众场所，当着这么多记者、镜头的面，你说话要负责任！你说你爱人是唐鸣，唐鸣是谁，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信口开河，满嘴胡言，你以为你能骗得了谁？！”

现场请的媒体不多，但这会儿各个都是将镜头对准了甄父、甄跃以及季北，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他们的表情。

“甄跃。”季北扭头喊他身边男孩的名字。

甄跃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含着泪，还有诸多情愫，譬如深重到无法表达的爱，譬如悲痛到无法比拟的绝望和恨！

他颤着声，控诉着他的心情：“季北，我对你哪里不好？我给你我能给你的一切，我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捧给你，甚至任凭你践踏，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要这么对我！

“我为了你，我为了更好的爱你，我甚至整了容。我舍弃了我原本的面貌，就为了爱你。我对你不好吗？你要这么对我？”甄跃突然放大了声音，撕心裂肺地质问：“我对你不好吗？！！”

他又悲恸，字不成句：“季北，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满足了。可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季北看着他，冷漠又绝情：“你哪里都比不上。”

甄跃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泪流满面。他七年前第一次遇见季北就爱上了他，他爱了季北整整七年，却是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匆匆抹了把眼泪，可眼泪根本不受控制，不断地流下来。他也不在意了。

他嗤笑，似自嘲，又仿佛是对季北的讽刺。

他道：“你爱唐鸣，你爱他？可你有钱有势，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还不是没尽心？现在他死了，你又惋惜遗憾。呵，季北，你这不是爱，根本就是愧疚！”

甄跃说得没错，季北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钱有势，他想找一个人本该不费吹灰之力才是。但这么多年，直到昨天他才知道唐鸣曾过的是什么日子。

季北不止一次懊悔，懊悔自己动作太慢，让唐鸣受了那么多的苦，而他却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可当年唐鸣根本不叫唐鸣，他有自己的名字。不过因为喜欢吃季北给他的糖，才被季北喊做糖糖。后来，唐鸣被人拐走又改了名，这种确实不容易找到。

然则，这些理由又有什么用，根本就是他的狡辩。

没有及时找到唐鸣，没能早些找回他的糖糖，就是他的错。

但这些都不是别人伤害唐鸣的借口。

镜头之外，旁观的焦纵看着季北和甄跃怼来怼去，感觉欣赏得十分过瘾，也难怪媒体朋友们的镜头不肯错过哪怕一秒钟的他们的现场互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