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很安静,与焦纵同乘的男人很沉默,除了那句试探般的关心,什么话都没有。直到到了目的地,这人也是沉默着,但态度倒也算恭敬。
这人看着年纪不算大,应该也在三十多岁,举手投足间看得出出身不一般,穿着与身上的佩玉也都是比较精贵的,应该是个颇有地位的人。
这种人却对他含有几分恭敬之意。
焦纵有点理不清。
但他将疑惑都压在了心底,脸上分毫不露,跟着这人进去眼前这家茶楼。
今日是星云节,不管哪家店都是客似云来,这座茶楼更是座无虚席。
焦纵跟着人从后门进去,又小心地避开了旁人的耳目,上了三楼。三楼有几个隔间,但这会儿却是冷冷清清,应该是被包了整层楼。
最中间的隔间里亮着烛火,屏风则映出对方的剪影。
焦纵忽然觉得心一跳,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揣测。
很快,焦纵便被带了进去。他望了眼浑身慵懒却透着股威严的对方,没有率先开口。陪同他过来的那人弯腰行了个十分恭敬的礼,而后话都没有便走了。
焦纵怕自己猜错了,不敢开口。但如果他猜的是对的,那么他又不能不率先开口。
对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偏偏灼热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焦纵身上。这道目光里不光有威严,竟然还有几分情意。焦纵突然就佩服起来杜芳朔了。
杜芳朔真的很牛批。
心念电转间,他又想到明面上站在杜芳朔背后的人是二殿下,六殿下尚且还能挣扎。但看眼下这个情况,六殿下是绝不可能拿桃园如何了。
毕竟眼前这人是万人之上。
焦纵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草民参见皇上。”
“芳朔,多日未见,朕心甚念。”
“皇上挂心了。”
皇帝显然不满意他这个答案,也没有让他入座,只不动声色地默认着叫他就这样站着,仿佛是一种惩罚。半晌,皇帝终于开了金口:“这段日子辛苦芳朔了。身体可还好?”
焦纵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只敷衍道:“劳烦皇上挂心,草民一切都好。”
“你在生朕的气?怪朕不常出来看你?”
“草民没有。”
皇帝叹了声气,仿佛是对爱人的无奈,饱含宠溺:“朕听闻这段日子你与傅家那孩子走得挺近。那孩子朕看着是还不错,是个有学识的人,以后倒是可以在朝中给他安排个差事,再给他指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焦纵突然没了话。
这段时间他和傅文走得并不近,只是偶尔碰个面,这也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而且为了这种事情,皇帝亲自出宫一趟?这皇帝难道是真心喜欢杜芳朔?
“皇上说的是?”焦纵蹙眉,一副想不起来谁跟谁的样子。
皇帝似乎笑了声:“傅家那孩子你记不得?那孩子可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前两年还被封了状元。朕本想留他在朝中做事,可他无意于此,还被傅大人训斥过几回。”
“是么?”焦纵打定了主意装糊涂:“倒是没什么印象。”
“你啊,总是如此。”皇帝招招手:“过来坐。晚膳还没用吧?朕特意叫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安东鸡,快来尝尝。”
跟皇帝同桌吃饭,简直是折磨。焦纵只想赶快吃完回家。
但皇帝似乎不愿意放过他。
焦纵看似坦然,实则匆匆吃了几口安东鸡便放下了。安东鸡肉质鲜美,辣味却充斥着他的口腔,叫他十分不适。但这会儿他只能紧抿着唇。
“明明不能吃辣,却偏偏喜辣。”皇帝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又推到他面前:“喝口茶吧。”
焦纵接过后十分有礼地谢了恩。
皇帝站起来走到窗边。窗户只打开了一点细缝,他能够看到外面,外面却未必能看到里面。须臾,他伸手将窗户彻底关上,而后回头望着焦纵,并向焦纵走了过去,越来越近。
焦纵自然不能再坐着,也站了起来,在他跟前,恭恭敬敬。
“芳朔,你与朕生疏了。”他的呼吸吐纳全都喷在焦纵的脸上,似乎要吻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焦纵,深邃的眼眸里似乎藏了深海般的情感,庞大又厚重。不止如此,他的眼里还有无奈和疼惜,似乎对不能与杜芳朔厮守之事很难过、很遗憾。
焦纵忽然皱了眉,左手不动声色地附在自己的胃上。他声音有些颤抖,但很明显的又克制住了:“草民不敢。”
皇帝却是火眼金睛,一下看出了他的逞强:“怎么了?这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