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除灵霄观的三人,其他的全跪了,没人注意到床上已经睁眼醒来的太子。他看着顶上的床帐,又扭头对上了乾云子的目光,他一动,乾云子就觉察到他醒了。
太子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一屋子大小官员在给乾云子磕头。
乾云子是想扶着太子坐起来的,但想到自己得道高人的身份,只好又端着不动,自然有一群自告奋勇的人上前伺候。
巡抚大人提着官服,一嗓子哀嚎的对着太子跪了:“太子殿下...您可醒来了!真是列祖列宗开眼了...”。
他这一嗓子干打雷不下雨,差点让乾云子绷不住了,赶忙正经道:“太子殿下乃是国之根本,上天庇佑,福禄深厚,理当逢凶化吉”。
太子看着他“先生是?....”
“贫道乃是四处云游的道人,途经此地占出贵人有难,相帮一二,不足挂齿”。
太子又问“那,敢问先生道号?”
那人微笑的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贫道,乾云子”。
太子虚弱的闭了闭眼:“恕本宫有恙在身,不得见礼,道长勿怪”。
这太子二十多岁,同肖玉差不多大,五官端正英俊,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了。
“太子多虑了,贫道治病医人,不为虚礼,殿下身上的毒虽解,可失血过多依然虚弱,续得安心静养两日”。
太子苦笑一声:“怕是静养不了,我此番遭匈奴人袭击,虽然抓了行凶者,可不知暗处还躲了多少他们的同伙,咳咳...我既已无碍,今日便启程吧..”。
乾云子将两个药瓶交给了太医,嘱咐他给那些中毒的士兵们服下,又对太子见礼:“太子已醒,贫道也算顺了天意,就告辞了”。他说完接过拂尘,转身就往门外走。身后的太子急忙叫住他:“道长是去何处?”
“贫道受人所托,前去无极观讲学,弘扬道法”。
“无极观?可是金陵城中的皇家道观?”
“正是”
太子忽然笑道:“看来我与道长甚是有缘,此去同路,不如道长与本宫结伴而行吧”。
“既然太子这样说,那贫道就当是护送太子了”。
…………
天过晌午,灵霄观三人在房内大快朵颐的吃着太子特意命人好生招待的食物。
白松擦着油嘴吧嗒道:“哎,这天潢贵胄就是不一样,出门都带御厨”。这菜比他们灵霄观的松茸珍菌强太多了。
西南大山盛产山参野味,是那些远在京师的达官显贵们花大价钱才能吃一口的东西,这傻孩子是天天龙肉当野菜的吃多。现在随便一盘老酸笋焖肉,吃的他灵魂出窍。
别说他了,连肖玉和乾云子都狼吞虎咽的。灵霄观可没像样厨子,做的菜都对付着来。他们也是对付着吃。可怜一群老大不小的,从小都这般清汤寡水喂大的。
乾云子水足饭饱扔了筷子:“我吃饱了,出去转转”。
肖玉斜了他一眼,:“外面阴风卷黄沙的,喝西北风都能呛死,哪有地儿给你溜达”。
“我去看看太子”
“太子刚喝完药,没准困着呢”
刚吃完就闲不住了!
白松也跟着插话道:“这太子真是,前脚要急着走,后脚一听掌门跟着,这会儿倒不急不忙了”。
肖玉扒拉着盘中辣椒戏弄着:“有得道大师在旁边陪着,哪个魑魅魍魉敢上前,这是给自己找到护卫了”然后又用筷子挨个敲着盘子:“我们好歹是修道之人,不贪口欲不杀生,瞧瞧你们,一块肉都没有了!”
白松赶紧把口里包着的那块肉给吞了。
乾云子切了一声“也没见你少吃啊”。
说完长腿一迈,出门遛食了。
驿馆之外还真如肖玉所说,阴云密布,寒风阵阵。
此去金陵,只怕从此以后暗潮汹涌,难有好天了。
他站在驿馆之外,看着远处慢慢接近的一点人影。任凭瑟瑟寒风带起他的衣袂和锦带。
那点人影越来越接近。是个骑马而来的白衣人。上好的千里驹如破虹之箭,急驰稳当的在驿馆前停住脚。
一个身着上好锦缎,系着同款披风的少年,正拉着缰绳,坐在马上,和乾云子四目相对。
看着面前少年,头戴紫金冠,一派贵气天成的模样,英挺的脸庞还带了点稚气,算年龄,他应该还未及冠,却已出落的如此俊郎不凡。这般玉树临风美少年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他母亲。乾云子的表姑母,已经离世的张皇后。
最后一次见这少年的时候,那少年才五岁,牵着自己的衣角像个跟屁虫似的粘着乾云子。
一晃眼,岁月更替,他们都这么大了。他大概,也记不得这世上还有个表哥吧。
乾云子定睛看着少年,少年也在打量他。
门口站着的士兵看清了来人,立马上前行礼:“参见宁王殿下!”
少年清朗温润的声音响起:“不必多礼,皇兄怎样了?”。
“回殿下,太子已无大碍”他顺手指着乾云子“是这位道长救了太子”。
宁王转头再次打量面前青衣浮动的乾云子,:“先生如此年轻,竟是道长?”
乾云子眉眼微弯:“称呼罢了,贫道,乾云子”。
宁王虽然眉眼清俊,可不动声色打量人的时候,竟显得有些锋利,让人有种不言而喻的压力。不过多数时候,他都是温润如玉的。
他看着乾云子,突然微笑如水道:“在下李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