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扇轻拍左手掌心,季白就这么畅若无阻的走在漓川路上,飘在季白左侧的往生灯驱退了所有想靠近季白的游魂。泼墨似的黑发随他的步伐左右晃动,惹得几只调皮小鬼想伸手拽住。哪知手还没触及季白的发丝,便被打散了魂型。
“本阁主的身体你也敢碰,真是只蠢鬼。”嗤笑一声,脚步不停地散了几许灵力修复了那小鬼的魂型。被修复的小鬼飘至季白前头,空洞洞的眼睛仿佛透出了感激。
“行了,赶快去投胎吧,过了子时投的胎又是另一番命格了。”符扇一挥小鬼化作一道金光,向往生台而去。季白抬头望了望阴暗无光的四处和近在眼前的九幽冥殿,他在思考长期在此居住的人会不会惨白到没有血色,说来他也许久没有见过樊辞面具下面那张脸了。
“小老儿恭迎阁主,十渡渡主已在殿内恭候多时了。”冥殿大门在季白还未碰到就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袍,个子矮小的无脸老鬼――老冥王在殿门处朝季白行了行礼。
“唉,这真是路途遥远啊。”季白拂去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走进殿内。
果然还和以前一样,阴冷,黑暗。连魂灯的光都是蓝色的,不见一丝暖意。
“阁主远道而来,路途遥远,天寒地冻的,饮杯热茶如何?”老冥王自然听出了季白话中的另一番意思,随手变出一盏茶,上面稀奇的还冒着热气,给季白用琉璃杯斟了一杯。
“你倒是客气,你家渡主呢?”季白毫不客气地接过热茶,坐在身旁的客席上饮了一口,觉得周身的寒意褪去不少,满意地眯了眯透亮的眼睛,惬意得像只知足的偷了腥的猫咪。
“渡主送了那鹿蜀去往生台不料生出了变故,渡主他受了…”老冥王徐徐道来,还没说完便被禁了声,只得哑口无言朝殿门深深行礼然后消失了。
“无须多言。”只见那一诀白衣在这暗无天日的九幽之下,尤为晃眼,衬得他恍如神祗。说是神祗不过是因他不曾变过的白衣,其实跟他一样内里污脏。
要说污脏,眼前这一袭白衣的樊辞渡主怕是手上的脏血怕是比他多得多。可他穿着一袭白衣,却又合适得紧,仿佛别的颜色在他身上都不能描绘他的出彩。
脸上依旧是那张丑陋的鬼怪面具啊!
“方才听老冥王说,渡主似乎遇到了麻烦?”季白从座位上起来,对这樊辞行了个虚礼,眼眸闪了闪,看着樊辞的脸,他对渡主在往生台发生的事莫名的好奇,毕竟还没有人能在渡主眼皮子底下闹事的,当然除了他。
“无碍,阁主这边请。”樊辞拂袖回礼,抬手为季白引行,不料撞进季白那一汪泉水似的眼里那眼里似乎还带着猫儿般的狡黠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回答。一时间,樊辞只觉得这双眼好看的紧,他这人也像极了一只猫儿。
“渡主送的仙子醉可比那翠楼桃花醉好喝,可还有?”季白被他望着想到了那个梦魇,自觉的有些尴尬不禁开口,讪讪的收回目光,只是盯着那一盏琉璃杯看。
“多饮伤身。”带着季白往殿内走,樊辞想到世人对这阁主不着边的说法,只怕这世间还真没有他渟淩阁主未尝过的酒水,心下多了分无奈。
“我是想寻了去送给我那老爹,这不快到我沐沭的时间了嘛,你也知道我那酒鬼老爹最喜的就是你昆冥坞的仙子醉。”跟上樊辞的脚步,季白答到。他那花肠子老爹季白禄和他一样喜爱饮酒,特别是难寻的仙子醉。其实仙子醉不是难寻,而是那酿酒之人难寻。
樊辞没有作声,继续往里走。季白也不讨没趣自顾自的逗弄着往生灯的灯魂,忽明忽暗的。
“阁主里边请。”不时,便到了议事厅。樊辞给他推开了门,两人一同进去。
季白一屁股坐在老位置上,打开案桌上的到访册,签下‘渟淩阁主季白云栖’几个大字。他的字圆润得像个球,笔画不整,说不出是哪一派的字体。季白本家的书法没在他身上体现分毫,但是这毫无章法的字排在也一起不算难看,反倒多了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