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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茫茫,寒露霜降(1/2)

白雾茫茫,寒露霜降,染白了枝头树梢,渲染了枯草一片。衙役站在门外轻声喊道:“亲卫,易将军说今日早些去校场,让我来通知您。”

简云兮打开门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衙役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一个月前易将军把他带回府中,可谓十分器重,走哪里都带着。

简云兮关上门,穿好轻甲,将冥司细细擦拭一番佩戴好,用过早饭之后,便骑着马在提督府外等候易安平,易安平骑马身着甲胄带着两名亲卫从右侧的巷中疾驰而出,一如既往的对简云兮喊道:“走了,云兮。”

简云兮拉起缰绳,双腿夹起马腹跟上前去。

校场坐落于城南三公里开外,占地极大,供四千多名兵士演武、操练。练什么呢?阵法、格斗摔跤、弓/弩射击、举重(耍石锁)、马术、偶尔还有投掷标枪。

士兵们肉生肉长每操练五日便休息三日,已现在冀国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他们每日都操练,几千张嘴都是要吃饭的。然而他们休息的时候也不闲着,有的种几亩地,有的充当杂役,各司其职,可谓是充分利用好劳力。

一路疾行,薄霜打白黑发,几人于校场门外下马。

校场建于承治二年,经历五十几年风雨,砖墙已经褪色,但气势磅礴依旧不减,上面镂刻的图腾呼之欲出,两旁铜柱上的烈焰灼灼生辉,庄显肃穆,大门两旁挂着足足两丈高的牌匾,上面写着:升官发财另行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此门。

兵位从几人手中接过缰绳,将马牵至另一处,几人跟在易安平身后走进校场。

“易将军。”

“将军。”

“将军好。”

士兵们停下手中事情,纷纷同易安平打招呼。不等易安平吩咐简云兮便朝一群士兵走去,易安平把他放到一群老兵痞子里训练,他们做什么,简云兮便做什么。

“呦,云兮来了啊。”起初这几人是十分看不起他的,他们浴血奋战这么多年,倒比不过一个几寸高的黄口小儿,凭什么让他做了亲卫?要知道亲卫的待遇可比他们要好得多,人家吃粥他们吃饼,还是最难以下咽的那种。所拿军饷不及别人一半,唯一比得过人家的就是活干的比人家多,有能力大家都服气你这亲卫,没能力搁谁都不服,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上了战场都是一条命,照样排挤刁难你。

不过他们倒是小瞧了这小子,虽然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娘们样,但面对他们的刻意刁难倒是从容自若,面不改色,众人还以为他会吓的坐在地上哭起来。

“来,小子,休息了三天活动活动筋骨。”

见他走来,一身形魁壮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放下手中石锁,拿起长刀对他招呼道。

此人名为邓千飞,是位什长,所谓什长就是管理十个士兵,虽然他职位不高,但武艺还不赖。

简云兮也不推脱,拔剑应邀。

众人忙跑去凑起热闹:“快看,邓什长和那个新来的亲卫又开始切磋了。”

“这一大清早的够热闹啊。”

众人自觉的围城一团,留出一片空地供二人比武。

“我们赌这次谁能赢?”

“我押邓什长。”

“我押那个亲卫。”

士兵们纷纷掏出铜板押起来,前两次比武都是邓千飞赢,八成都押了邓千飞,赌简云兮的纯属报着侥幸心理,万一赢了呢?

邓千飞抓起衣角,擦了擦刀:“来吧,小子。”

完话间邓千飞倏地动起手,简云兮忙躲过,论技巧,简云兮胜出一筹,但气力上,他却不及邓千飞,一刀劈下来格挡,震得他胳膊略微发麻,气力抵不过,只能靠速度,他躲避邓千飞的攻击,一把脱下身上碍事的轻甲,这东西他十分穿不惯,左右挚肘他的动作。

“小子,脱了这身甲,别怪我伤了你。”

刚来到这里时简云兮是怕的,当他看到这群人鄙夷嘲笑的眼光时,他只能让自己坚强。

“伤了算我的。”

他笃定的看着邓千飞,他只能靠自己让这群人收回他们的眼光,在这里没人会护着他。

“好小子,有骨气,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简云兮并不多言,直接剑指邓千飞,沙尘带起衣袂翩翩,眼神淡然倔强,众人恍然间觉得眼前沉默寡言的少年并非懦弱等闲之辈。

邓千飞挥刀向前,脱了轻甲的简云兮动作迅捷,灵活许多,邓千飞挥刀速度略显迟钝,跟本没机会同简云兮刀剑相触,避过两式,简云兮便已迅而不及掩耳之式将剑架到邓千飞的脖子上。

“好!”人群中忙有几人大声欢呼起来,这下可发财了,其余的人只能唉声叹气摇头散去。

简云兮放下剑道:“承让。”

输给简云兮,邓千飞觉得丢了面子,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对于他的无礼,简云兮也不在意,他从怀中掏出巾帕将自己的剑仔细擦拭,不想落下一点灰尘。

身旁的兵位们异样的看着他,整天拿着剑擦来擦去,难不成这剑是金铸的?

这时地上吱吱呀呀跳来了一只木制老鼠,作相十分难看,只有巴掌大小,表情扭曲,胡子一卷一卷还是歪斜的,跳到简云兮脚边便不动了。

简云兮将擦好的剑别回腰间,好奇的俯下身将它捡起,只见它的眼睛还在来回转悠着,正当他纳闷是什么的时候,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又瘦又矮,佝偻着背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简云兮低头看去,发现他的一只腿竟然是木头做的。

“给我。”老头见他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的腿,不悦的从他手中夺过那只木鼠。

简云兮知道自己失态,忙移开自己的目光问道:“请问这是什么?”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几块木头竟然可以跳来跳去。

老头斜乜着眼从头到脚将这位年轻人打量一番:“你想知道?”

简云兮盯着木老鼠点了点头。

见他饶有兴趣,态度又如此真诚,老头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跟我来。”

这时从旁经过的几名士兵看到老头揶揄道:“今天木头飞天了吗?”说完便一起哄笑起来。

这老头名唤中牧,再战场中断了条小腿,又无处可去,前某任提督看他懂点知识便留他在校场里抄文书,这人平日喜欢研究些旁门左道,经常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群士兵看来他就是一个怪胎,经常遭受众人的戏弄和嘲笑。

这群人的轻蔑令老头十分不快,他大声呵责道:“你们懂个屁!”说完便一瘸一拐的愤然离去,简云兮也跟了上去。

中牧仍在气头上,他看向身后跟来的简云兮没好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

“云兮。”简云兮跑上前放慢脚步同他齐肩前行。

中牧缓和那张充满摺皱的脸,继续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简云兮长相出众,气质也同那群士兵截然不同,想要看一眼记不住实在是困难。

简云兮道:“我来这里没多久。”

中牧不再做声,他带着简云兮来到校场边角的小房子前,房屋从外看去破旧不堪,木窗已被腐蚀,只剩门上的锁锃光瓦亮,活像一座闹鬼的屋子。

中牧推开房门,简云兮跟随他走进去,窗外艳阳高照,屋内却十分阴寒,一张桌上摆着书和笔纸还有锯子,桌旁边满是杂乱的木块,木棍,遮住了窗户,把床也占去大半,书架上一本书没放,放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箱子。

房间本就狭小,如此杂乱无章,让简云兮觉得无处落脚。

中牧踢开地上的木块,给简云兮开出一条路:“进来。”

简云兮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生怕踩到什么。

中牧关上门,点燃桌上油灯。

简云兮看着门外道:“开着门会更亮一些。”

中牧又不傻,他摆摆手,表示不想开门,他喜欢这种暗夜孤寂的感觉,开着门总让他觉得不安全。他看了眼简云兮,抬起手中的木鼠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帮我试一试我新做的匣子,我就告诉你这是怎么做的。”

简云兮问道:“匣子是什么?”

中牧从书架上抬下一箱子放在桌子上,对简云兮招呼道:“过来。”

简云兮走到桌旁,中牧打开箱子,里面放着长形木盒,中牧将它拿起倒弄一番,盒子便缩小大半,如同手环可扣带在手腕上。见简云兮吃惊的样子中牧十分满意,他对简云兮道:“把手伸出来。”

简云兮迟疑一下,还是将手伸过去,中牧抓过简云兮的手,将木匣紧固在简云兮手腕上。

简云兮抬起手翻来覆去的看着:“这是什么东西?”

中牧道:“匣子。”

简云兮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明堂来:“这有什么用吗?”

中牧白了简云兮一眼,冷哼道:“用处大着呢,我要是不残废还用得到你来试?”

说完他便举起简云兮的手,转动匣子上的机关,匣中迅速飞出利刃,扎进房梁木中,连带着绳索将简云兮一同带飞,还好简云兮反应迅速,纵身一跃翻上房梁,才不至于将自己的脑袋撞开花,他抬起手腕,绳索便自动缩回匣中。

中牧抬起头看向他缓慢鼓掌道:“好功夫,可惜我这匣子还有些问题。”

简云兮从房梁跳下,对这个东西颇显意犹未尽,中牧将他手腕上的匣子摘掉:“你替我试了匣子,我教你做木鼠。”

简云兮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别的吗?”

中牧将匣子放回箱中,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有。”

难得有人对他做的东西这么感兴趣,他将木匣放好,转过身又在书架上拿下另一个木箱,简云兮忙凑过去看,里面装着一只木做的喜鹊,中牧将它拿出,朝门外走去:“这个要出去看。”

两人到了门外,中牧转动手中的机关,木喜鹊便自己飞起来,一圈转着一圈。

简云兮抬起头惊诧的看着,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木头能够飞起来。

“我女儿原来最喜欢我做的木喜鹊了。”

身旁高傲的老人突然多愁善感,简云兮转过头看向中牧:“您女儿她···”中牧望着空中的喜鹊冷笑一声继续道:“死了,和他娘被一群拿长/枪的捅死了。”一声冷笑,显得无情无义,毫不在乎。

简云兮望向空中的喜鹊不再作声,中牧毫不在乎的表现让他想起自己遇到萧钰时的模样,想到往事他不禁弯起嘴角,喜也是他,痛也是他,不知道他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这个也可以教我吗?”简云兮问道。

中牧看了他一眼:“我这可没白吃的饭。”

简云兮忙道:“我可以继续帮您试匣子。”

中牧道:“这就好说了。”

再此之后,简云兮每次去校场都会抽出点时间去中牧那里,听中牧说,这种会让木头动起来,飞起来的术法叫做机关术,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出现,奥秘无限,永无止境,他研究大半辈子只研究出一些皮毛,仅仅这点皮毛也足以使简云兮叹为观止。

狭小的房间,昏暗的油灯,简云兮坐在桌旁认真雕刻着他新做好的木雀,中牧将木鸟飞行的原理告诉他,没想道这小子颇有夙慧,不出半月就将木雀做好,虽说只能飞上半柱香的时间,但已经很不错。

中牧对着手中的匣子翻来覆去的摆弄着:“云兮帮我试试改良的匣子。”

改良的匣子外形也变得精美,中牧将校场中的破铜烂铁搜刮起来,熔铸镶嵌到匣子外表中,使之更不容易破损,更巧妙的是当匣子缩小时,上面竟形成一幅暗纹,戴在手上不会显得很突兀。

简云兮放下手中的木雀,随同中牧走出房间,中牧将匣子戴在简云兮手腕上:“转动这个是匣索,转动这个是匣针,银针我自己试过了,你帮我试飞索就行。”他指点着简云兮手腕上的匣子继而拍了拍简云兮的肩指着前面的大树道:“小心点,别摔死。”

对于中牧这张嘴,简云兮已经习惯,他点了点头,转动匣索机关,匣索刃从中飞出,指哪里刺哪里,直接刺中枝干。这次简云兮并未同往常直接飞出,中牧再次转动他手上的机关,顺着绳索便飞上树干。

中牧满意的望着枝头上的简云兮:“这次不用担心撞脑袋了。”

简云兮点点头,抬起头望着上面的树干,他转动飞索,一直飞到最高处,感觉树干不能在承受他的重量才停止。登高望远,日照当头,整个校场的光景映入眼帘,上面的空气都比下面清新很多,正当他流连时,下面的中牧大声喊道:“你快给我下来!”

简云兮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竟然爬了这么高,这上去容易,下去就比较难了,他只得慢吞吞的从树干上爬了下来。

“爬那么高,摔不死你了!”中牧十分不悦的从他手腕上取下匣子。

不过当他看到简云兮从树上爬下来时,他又有了新想法,匣子只能让人上去,但下来就不行了,他还得好好琢磨怎么让人下来。

“还是不行。”中牧拿着匣子转身回房独自嘀咕着。

简云兮跟着中牧回房,继续认真雕琢起自己的木雀,中牧在一旁拆卸匣子突然问道:“你整日同我这般厮混,不怕那个提督嫌你不务正业把你赶出去?”

简云兮摇了摇头,让他更怕的事情都做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瞬间思念,心就不自觉的刺痛,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他,思念无穷无尽,已经深深烙印在心。

中牧看了眼沉默寡言的少年,便不再作声。

一如既往,简云兮训练完便去找中牧,他做的木雀已经可以飞到一炷香的时间,除此之外,中牧还教了他几门别的手艺,作木猴子,木人,木兔子,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木雀,飞来飞去,极其灵活。

走到离房门不远处时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中牧平时从不开门,今日怎么将房门大敞大开,他疑惑的走进,发现房内的木块和木棍也已不见,只见中牧站在床边收拾着包袱,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对向简云兮抱怨道:“他们嫌我老,什么都不能干,要把我赶走。”

看着满地的狼藉,简云兮问道:“你要去哪里?”

中牧冷笑一声:“天地这么大,哪里容不下我这个残废。”

可离开这里他一个残废又能做什么呢?简云兮走到他身边从怀中掏出钱袋放到他的包袱上,中牧看着他一脸不屑,他转过身走向书架,依旧拿起装着匣子的箱子:“小子,再帮我试最后一次。”

简云兮没有半分犹豫:“好。”

中牧将匣子带到他手上,还是门前那可大树,简云兮打开飞索,飞到树杈上,中牧在树下喊道:“你用匣索从上面跳下来试试,换个低点的树杈,别摔成残废。”

这点高度还不至于将他摔残废,简云兮直接跳下树去,他在绳索的缓冲中慢慢下降,落地时中牧转动匣索机关,飞刃便从树杈上收缩回匣。

见状,中牧满意的点点头走回屋内,他拿起床上的包袱便准备走了。

简云兮从手腕中取下匣子递给中牧,中牧白他一眼:“送给你了。”

不等简云兮反驳他便哼着小曲一瘸一拐的离去,只听身后的简云兮道:“谢谢,保重。”

中牧没有回头,他微微一笑,他觉得自己颇有风华,即使是个瘸子。

转眼已过三个月,秋分早已落尽,天地茫茫皆被银尘素裹,份外宁静,雪还在稀疏轻盈的飘落,院中永恒不老的松树也披上层层银白,屋内炭火生起,一点烟火不闻,默默的带来温暖。

桌旁人执笔,一笔一画勾勒出纸上人的轮廓,轻柔细致,生怕一不留神落下半点瑕疵,画中人身一袭藏青长袍,头发半绾半散,作画者的用心使之每一笔都透露出画中人的气度不凡。

不去校场,不同易安平办差,他便独自一人躲在房中,画着他日日夜夜念着的人,时间的流散会让人渐渐淡忘他曾经念念不忘的事情,但对于简云兮来说确是截然相反的,或许他已经习惯孑然一身,默默思念,对于其他,他不敢奢望。

他放下笔,静静看着眼前所画。

“云兮。”就在这时,易安平突然推门而入,惊的简云兮匆忙用未用的画纸将画盖起。

“易将军。”简云兮忙起身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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