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晴尴尬地看了张文凤一眼,没有说话。
见应晴没有反应,原本脸上还能挂着假笑的尹秀英绷不住了,她气恼地瞪了应晴一眼,扭过脖子看见孙强还跟那儿杵着不动,还和一小孩较真儿她心里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尹秀英摘下手上的护袖,往桌子上猛地一甩,转头三步两步走到孙强面前,冷眼横眉地道:“我让你叫小杰出来你干嘛呢?”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尹秀英这幅语气说话,孙强面上不过去,他微微扫了一眼看戏一样的王荣国,心中一阵羞恼,“你儿子你不会自己叫?”
尹秀英瞪他,“这就不是你儿子是了吧?”
孙强一扯嘴角,“你儿子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尹秀英被他这幅神情弄得火冒三丈,尖着嗓子就冲孙强说道:“孙强,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做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儿子吃你的喝你的了?我们娘俩拿着全副家当来着跟你开了个澡堂子,你还嫌东嫌西的是吧?平时见你一个屁都不对小杰放,今天倒是在这说三道四了?哎哟喂,你那什么表情?你还生起气来了?好啊,好啊,觉得小杰不是从你那块出来的就不是你儿子了是吧?”
孙强打断眼前喋喋不休的妻子,沉声道:“你扯远了,今天的事今天说。”
王贵召火上浇油,装模作样道:“哎呀阿姨您不知道,孙叔叔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尹新杰平时老从家里拿钱,就拿钢镚,也不多,每天就两三块钱吧。有时候想买吃的了才拿一块两块的纸币。这可是他今天在学校亲口对我说的呢,说是要从柜台上拿十块钱来跟我买汉堡吃。我还奇怪您俩为什么不管他呢,结果他跟我说您和叔叔压根就不知道。”
一脸狰狞的尹秀英突然泄了下来,听得愣住了。
孙强目光隐晦的盯着尹秀英,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那个本该在睡觉的尹新杰右手抵住门,脸色涨红的吼道:“我没有!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
“哎呀这不是我的好朋友嘛,”王贵召一笑,“你怎么忘啦?就是今天早上你被老师罚站那会儿呀,你不是说明天要跟我一起吃汉堡去么?”
尹秀英听得晕晕乎乎的,只听准了其中的几个字,她突然抬头盯着自己儿子,被罚站了?
他被罚站的事被这么堂而皇之的亮出来让尹新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一抖索,对上了妈妈的眼睛后飞快的挪开了,“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吃汉堡了?还不是你非要我还你汉堡钱?!”
王贵召一拍脑门,“对对,我给忘了,你还欠我五块钱汉堡钱来着。你不是说今晚上去家里偷出来给我的么?怎么就睡觉了?”
尹新杰脸色一白,结巴道:“我……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一提起这事尹秀英顿时脸色一沉,她想起来前不久儿子从城里回来后,跟自己说过王贵召请他吃汉堡的那事来着,她当时还奇怪应晴她家那么穷哪儿来的钱吃汉堡。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尹秀英深吸了口气,一团火烧得她气管都在疼。
尹秀英耳朵边嗡嗡的,她甚至没有去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先是被人说儿子偷东西了,现在又有人告诉她她的儿子被罚站了,接着她的好儿子不仅从以前开始就在偷她爸的钱,现在离婚了,搬家了,竟然也开始偷她的钱了?!
王荣国搂着王贵召,低头问道:“你就拿你妈给的钱请这小子吃汉堡了?”
王贵召抬头,带有愧色,“嗯。”
王荣国靠着墙上问:“一汉堡多少钱?”
王贵召老实巴交的说:“十一块钱,但尹新杰非说这是我们俩合买的,要对半分,我觉得他偷钱不容易,那就对半吧。”
王荣国笑出来,抬眼看着脸快涨成猪肝的尹秀英,“偷钱不容易?”
张文凤把这边的动静听得真真切切,也走到柜台后面,讥讽道:“不大点孩子都会从家里偷钱了。”
张文凤低下头问尹新杰,“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尹新杰立即摇头,否认道:“是王贵召偷得那条丝巾,我没拿!”
张文凤摇摇头,心里最后拿点疑虑也没了,她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丢的是丝巾?”
尹新杰脸色没了血色,着急道:“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在里边听到了。我敢保证,是他拿的!那天从您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就见他着急忙慌的把什么东西藏在衣服里回家了!”
张文凤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拉屎的孩子计较,毕竟她自己也有个半大的小子,“是你拿的也不要紧,你把东西拿出来就算了。”
尹新杰抿着嘴,还是摇头,“我没拿,是王贵召拿的。”
尹秀英脸色黑得吓人,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王贵召说的话,可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她不偏袒谁偏袒?
“行了,我儿子说了没拿就是没拿,大晚上的你来着闹烦不烦人?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这话一下子就点燃了张文凤的火气,她本来想息事宁人,不管这妈妈她看着多烦人,但小孩偶尔犯个错误还能原谅让他重新走上正路。张文凤怒道:“行啊!走啊!就派出所啊!就问问警察同志们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偷得我东西!我告诉你,我一丝巾四百多块钱不算完,你们还得付我精神损失费!”
尹秀英放出狠话来也是为了吓吓她,没想到张文凤真的气急了要去派出所。她拽了一把尹新杰的衣服,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厉声问他:“你到底拿没拿人家东西?”
尹新杰咽了口唾沫,不说话,只是摇头。
张文凤冷笑一声,推开两个人,直接冲进了尹新杰的卧室。
尹秀英在后面拉她,“你干嘛呢?你还讲不讲理了?我儿子都说了没拿没拿,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