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有些突兀的，也有些戏剧性，可王贵召在心里把这一个多礼拜的事情慢慢地串在一起，又想起了以前在幼儿园的事情，有点不安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他爸妈是做的出这种事的，其实他这个看上去严厉的爸爸，也是十分宠孩子的。王贵召还记得，自己在初中的时候不想住校，他爸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找了年级部主任，硬是签了一个免责协议书，让他儿子每天晚上自己搭地铁回来。

倒是应晴一开始还反对过这件事，毕竟学校远，孩子每天折腾也累人，最主要的是王贵召还说不出来个什么理由来，只是嚷嚷着不要住校了。这么任性的要求，一向对王贵召高要求的王荣国竟然也答应了。

应晴想了想，也琢磨明白了。

王贵召上了初中后一个礼拜只回来两天，有时候王荣国上班忙了，可能连续两三个礼拜都见不到儿子。可能是想儿子了，可是又不愿意去学校找儿子见一面。既然儿子想回家来住，王荣国就当作儿子也是想家了，非要闹脾气回来住。

应晴把父子俩都想得很美好，这一想明白了差点没把自己给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躺在床上，王贵召想到了以前住校的事，默默地翻了个身，耳朵根突然红了。

王贵召又在家里待了几天，没人上门来找他玩，谢浩然不知道他家在哪儿，自己也不知道谢浩然住在哪里，两个人算是暂时断了联系。

不过自己还得给那小胖子补习呢，王贵召笑了笑，可以去幼儿园门口堵他呀。

可应晴这几天抓着他不放，好像是要补上从幼儿园那里亏下来的课程，填鸭一般的让他背拼音表。

王贵召又不敢一下子几背上，只能每天装模作样的在他妈面前念念有词的背书。

可是拼音这种东西是一年级才教的呀，他妈怎么就那么着急了？

应晴又买了点田字格，让王贵召学着写字。

这可把王贵召给吓得不轻，他那手龙飞凤舞的字哪是个小孩能写出来的？于是哭着说自己还是先被拼音表吧。

应晴这几天有些着急，看儿子苦着一张脸更是上火，竟然有些质疑自己让他不上幼儿园的决定了。

好在王贵召装了几天后，拿捏着分寸的在他妈面前磕磕绊绊的背下了拼音表，这才让应晴好受了一些，语气也更为柔和了。

因为每天在家，王贵召倒是把房东一家的人都给认全了。

房东老太太年纪最大，六十多岁了，头发已经斑白，每天早上都会去做晨练，中午在家睡个午觉，下午又出去了，晚上也不吃饭，就在家研究怎么买彩票。有一次她是拿着记录彩票号码的本出来的，王贵召视力好，隔着十几步远都能看到她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每次开奖号码都用黑笔记得清清楚楚，单是这一页就记了能有两三月的号码。

老太太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牛国庆的爸爸牛伟华，另一个小一点的是个女儿，叫牛静芳，今年正好三十岁，有没有男朋友王贵召不知道，但确实是没有结婚。老太太给她盘了一家美容美发的店面，后来张文凤也跟着一起去干了，姑嫂两人把那家店开得还挺红火。

牛静芳还问过应晴说，你儿子怎么不去上学啦？

应晴也没如实说，就说王贵召体虚，现在天太冷了就不去上学了，等春天了再去。

牛静芳长长地“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老太太人挺开朗，身子骨硬朗，有时候还会拉着应晴出去，说要教她学太极剑。可她出门了就得带上王贵召，现在外面这么冷，出去舞刀弄剑的出一身汗再着凉了怎么办？应晴只好推脱掉了，说等春夏天了再出去。

老太太失去了这项乐趣，很快的又找应晴去研究彩票了。

这个王贵召是有印象的，他妈当年和老太太合买彩票中了一千多块钱，两人对账分了，把应晴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像是一年级的事情了吧？

四合院里的人好像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连应晴也有事情在忙活，只有王贵召一个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想办法应付他妈的教学。

小半个月过下来把他憋得不轻，只觉得从里到外都是空虚的。

他连报纸都看不了呀，更没办法让应晴买书，就连王荣国那本《三国演义》他都是趁着应晴在外面跟人说话的时候偷摸看的，有一次被应晴看到了，王贵召心里咯噔一声，刚要说话解释，应晴就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是有些鼓励的让他继续看，转身就走了。

他妈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滋润了，可他心里是快要干瘪了。

这一天下午，王贵召实在是在家熬不住了，一股脑地把九九乘法表背了出来，还把拼音给默写出来了。通过这么多天，他琢磨出了一套的鞋子技巧，只要慢慢地，横平竖直的，没有顿笔和练笔的写，那写出来的字准保就像了。

应晴看着还算是满意，这一个声母韵母她儿子连背带写的花了两个礼拜，那刘园长怎么就那么贪心非得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让所有小孩立即就学会了？

王贵召松了口气，问：“妈，我能出去玩么？”

应晴坐在小板凳上，检查着王贵召的默写本，看到上面少了一个声母后用铅笔打了个圈，复韵母也少了两个，但比昨天来讲已经好了很多了。

她让王贵召把缺少的几个韵母给补上，又抄了十遍，这才同意他出门。

现在是四点半，应晴问他，“非得出去玩？”

王贵召点点头。

应晴揉了揉他的头，一改做老师时那种颇为严厉的样子。

王贵召在家又待了四十多分钟，这才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应晴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宋梅算算时间也要去接吴萱萱了，推着车笑道：“你呀，就该让他多出去玩玩，男孩子么，心野得很。”

应晴冲她笑笑，心想着是不是过些日子可以带他去小公园溜达一圈，坐坐荡秋千什么的。

其实出去了也是没地儿可去的，王贵召挑了个人少的地方，打了一套军体拳，浑身发热，这下心里才舒坦了不少。

眼看着天又阴了下来，王贵召收了心，高高兴兴地又回去了。

刚到门口，他就看到一个小胖子在院门口做贼似的探头探脑。院子里的大狼狗对着他就是一阵狂吠，小胖子吓得直往后退，整个人都扭曲了。

王贵召惊讶地挑了挑眉，走到快要哭出来的小胖子后面拍了他一下，“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