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了赐婚,但谢红药对杜青楼的稀罕并没有衰减,以致建康城三岁稚儿都知道谢红药钟情杜青楼,用谢红药的话来说就是,差不离今生就此一人了。因此,她讨好杜青楼的事迹能写出一本十几万言的话本。
经过三年的经营改善,天罗地网从一群毫无组织纪律的乞丐地痞悄无声息的成长成了一个无孔不入遍布健康的情报组织,不说哪位高官违纪夜宿伶人馆,就连那酒楼里叫花鸡生前是什么毛色拉什么屎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近来,帮中又一年老乞丐在借着乞讨刺探情报时被一气焰极其嚣张的世家子差点生生打死,那世家子打人手段极其残忍,专挑人痛处下手,打完之后表面不见伤口,内里却不是断骨便是五脏碎裂,吐血不止,不会当场死亡,但也撑不了几天便会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而这样的情况,天罗地网的下属已经一连出现了五六次。
尽管手下瞒而不报,谢红药依旧不动声色,支着条腿坐在神庙中临时铺的虎皮上,眉目高高挑起,神情似是而非。
“帮主,今日份的鲜花已经送到杜郎君手里了。”
闻言,谢红药神色不变,继续听秦军师汇报帮中事情,一边问道:“哦,他今日反应如何。”
那小乞丐嘻嘻一笑,道:“哦,帮夫还是那般温文尔雅,亲自接了花又目送属下回来啊。”帮夫是天罗地网的帮众对杜青楼的专属称呼,意为帮主的未来夫君。谢红药第一次听手下那般称呼杜青楼时,就觉得甚好,从那以后杜青楼在世人眼中便贴上了‘谢红药的帮夫’的标签。
听闻杜青楼反应如常,谢红药再不追问,挥手叫小乞丐退下,这时秦军师便说完了事情,询问她。
谢红药想都不用想,道:“自然是好好教训一顿那厮。”
秦军师颇为难,不得不再次提醒帮主。“那是圣人的内弟,圣母陛下的亲弟啊。”
谢红药可不怕什么皇亲国戚,当即更加认定,那厮不止要套麻袋,还得扔街上将他的恶行广而告之。
说要打便立马行动吩咐秦军师。
“你去将有关范阳卢氏私下那些阴私事情理一份单子,这件事我一人便去办了。”
秦军师还欲再说点什么,又见谢红药一副不想再听的表情,只得应下去准备那份卢氏罪状。
待秦军师离去,谢红药放下腿跳下神案,往破庙外悠哉晃去,破庙内自然有小乞丐前来将虎皮珍而重之的收好。
谢红药走在大街上,一路低头看着手中一碟信纸,看了几页顿觉无趣,囫囵折两下塞入袖中,又往秦淮河那边行去。
行到朱雀桥,桥上迎面走下三个老熟人。
谢红药信奉狭路相逢时,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当下自然目不斜视,踏上石阶,就要从那三人中间强/插过去。
“呦,我当是哪位,原来是谢大人府上女郎。这不细看还以为是哪家勾栏里的头牌呢,瞧这披红挂彩的当真有辱家风。”那年轻小娘子说完,桥上三人俱以手中团扇虚虚掩住口鼻,漏出一双盈盈妙目,含羞带怯的看着谢红药,好一幅娇怯美人图。
谢红药懒的理她们,停住步子,抱着双臂,仰头斜斜睨着她们,道:“好狗不挡道。”
论吵架,这建康城所有世家贵女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而多年交手,谢红药尤其会踩这些自认清贵脱俗的贵女们的痛脚。
那三人之中,说话刺谢红药的便是同为十大家族出生荥阳郑氏的郑秋,两人争锋相对多年,结怨伊始也不过是为一个男人。
郑秋亦同样倾慕杜青楼,也是杜青楼人长得俊俏不说,气质也温润如玉,惹得众家女郎倾慕不已。郑秋与谢红药结怨,而作为郑秋闺中密友的卢月和杨依依理所当然站在好友那边了,因此出现了今日三女堵桥头的片段。
谢红药同时被三个站在高处的贵女俯视也丝毫不虚,耳边听着朱雀桥另一边传来的热闹声,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而过,突然出手,双手各扭住一人,剩下一人一脚踹倒地上,她一条腿闲闲搭在那人身上便让她动弹不得。
四女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厮打!
额,不对,应该说谢魔王公然殴打另外三名素淡衣服的小娘子,是什么样情况才能让谢魔王打女子啊?要知道谢魔王打过的郎君不少,小娘子还是头一遭。这场面绝无仅有,一时之间桥上桥头的人,无不驻足围观,顺便指手画脚。而谢红药制住了三人直接一个扭转,好叫郑秋听见河那边的呦呵声。
河那边恰有一家勾栏院,那里也是谢红药此来的目的地。临河而建两层高的角楼上,只听那衣着轻薄的浓妆女子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倚栏揽客。
“呦,我当是哪位,原来是刘大官人,上来玩儿啊!”那声声甜腻,婉转动听,温柔入耳,好色之人听后必是销魂蚀骨,心生绮念。
以郑秋为首的三人瞬间脸色骤黑,闭嘴无言,只觉得今日出师不利。
谢红药叫三人听够了那勾栏女子招客话方放开她们,三人被迫在大庭广众之下听那些淫/声/浪/语本就羞得无地自容,一得自由还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