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药站在桥上,目送三人跑远了,一看周围看戏的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叉腰哈哈笑起,末了又道:“我就说嘛,三人行,必有贱人。”
收拾完挡路的,谢红药不忘来此本意,继续过桥入了桥那边的勾栏院,少顷便从那栋两层花楼里拖出一人,一路拖拽离去。
仅着雪白里衣长裤的男子,发髻散乱,坦胸露乳,衣衫不整,一路惨嚎的被拖进一条深巷。
“嘭。”谢红药像丢一团破布将人丢到地上,弯腰审视片刻,又伸出脚踢了踢那人小腿,漫不经心说道。
“卢继祖?卢国舅?听说你近来过得很是滋润,不知夜半时分可有噩梦缠身之困扰啊?”
卢继祖在勾栏里被蒙头暴打了一顿,又从温柔乡中一路拖行至此,心中又恨又怕,闻言忙求饶道:“谢红药,谢女郎,谢小娘子,我错了,不该得罪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红药把玩着自己那纤纤玉指,语气不疾不徐。“不着急,咱们先来说说错在哪里了。”
卢继祖对自己近来干的事一清二楚,而唯一与那谢魔王沾边的左右不过那几个贱民。想清楚了这些,他当即便认错。
卢继祖二十好几的人了,家中妻子儿女俱全,又贵为一国国舅,如今却对一少女磕头认错,若有人瞧见,必觉震惊。
卢继祖一连磕了十来下,发现头顶的谢魔王还没有将他扶起来,他好歹也是国舅,当朝圣母陛下的亲弟,哪里受得此等侮辱,当即便仰头喝道:“谢红药,你别太猖狂了。小心我告诉我阿姊治你谢氏一个欺辱皇亲之罪。”
谢红药恍若未闻,脸上笑容更开,俯身凑近他。
卢继祖眼看着那张异常妍丽的面容在他僵硬的浑浊瞳孔中放大。
“凤朝□□帝立国之初便立下规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你是觉得你的命比圣人还金贵吗?”
卢继祖大概没想到不学无术的谢红药能说出□□帝当初立下的规矩,一时也不知真假,被唬住了,只强自镇定反驳。“你,你这纯属诬蔑,我何曾那般说。”
谢红药道:“凤朝律,士族不得随意打杀平民家奴,若有人犯,严惩之。你可还记得,你近日一共打杀了几人吗?”
卢继祖嘴硬道:“我不曾打杀任何人,是他们挡了我的道,我只是略施小惩。”
“略施小惩。”谢红药将那四个字在嘴里玩味儿一品,只觉好笑的很,索性她也没真的打算听他说出个一二来,她也没那个耐心。
谢红药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突然抬起一脚用力连踢过去,边踹边问他。
“你以为你打杀的是谁呢?”
“你以为你的命比谁高贵呢?”
“你以为你无法无天了呢?”
“......”
原本宁静的深巷中一时间响彻声声哀嚎,伴随着一慵懒媚声,声声质问。
直到卢继祖吐出一口心头血她才收脚,看着地上犹如一具死尸的人,谢红药撇撇嘴,拎起卢继祖后脖子拖出巷子,一把丢在大街上。
“留你一命,往后便喝药为生吧。”她说罢转身离去,走到人群从袖中抽出叠得囫囵的一沓纸,扬手一撒,金贵的雪浪纸顿时飞扬上天。
那些纸被街上行人捡起一读,才知全是卢继祖这几年干的肮脏事,什么打杀家奴,强占良田,都还是轻的,更有虐杀孕妇,杀人满门等恶行。
卢继祖身为国舅当街被殴打,如此大的事自然惊动府衙,然府君过去调查一番,又收集了街市上那些抛出的罪证,当即觉得此大案不是他一小小府君能审理的啊,当即一封折子上达圣听。
圣人潜龙时的发妻卢氏,陪着他走过了那段艰苦夺位的日子,因此圣人登位后不忘发妻相伴之恩,理所当然册封了卢氏为圣母陛下,两人协理朝政。
卢氏这圣母也颇有才能,帮着圣人这些年大事小情的也处理得合理合情,但她有一点是众所周知的。是的,这位圣母陛下宠弟。她宠卢继祖到什么地步呢,除了卢氏家主之位为了卢氏传承没有给他弄到手,其他的几乎是有求必应。
当原本长得清清秀秀的卢继祖变得鼻青脸肿被抬着进宫向她诉苦求做主的时候,这位圣母陛下的心情可想而知。